海棠很忙,下车后就立即去了雍正休息的院子。大家是要先在堂上和本地人说一会儿话才会散的,扎拉丰阿也没纠结现在和海棠说话,因为安康把她弟弟百寿带来了。
扎拉丰阿几个月没见到孙子,看到孙子也很高兴,拉着他问东问西。
百寿看到玛法和姐姐也很高兴,说到这一路的见闻,在玛法跟前还快乐地蹦跶了几下。
太后跟前传话,让安康过去,太后要看看她。安康就抛下玛法和弟弟跑去见乌雅氏。
乌雅氏见面惊讶地说:“这是谁家的黑小子,怎么钻到我院子里来了?”
安康高兴地说:“是我阿玛家的假小子,来给老祖宗请安,您这一路可好?”
乌雅氏笑着搂她在怀里:“好,好着呢,待会儿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吃饭,别出去了。”说完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从京城出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子呢。这么看着现在又黑又瘦,是怎么晒这么黑的?”
“跟我玛法天天去海边赶海捡小鱼小贝壳晒黑的。老祖宗,去海边玩可有意思了,等过几天我带你们去啊。我姑姑的院子就在海边不远处,咱们到时候一起赶海。”
乌雅氏高兴地说:“好好好。”松开手让她给皇后等人请安见礼,安康又被皇家女眷拉着稀罕了一会。
这种团聚带来的欢快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皇后要带着几个儿媳妇儿出去见诰命和当地一些太太们。
不过这倒是给乌雅氏留下了休息时间,就搂着安康一起说话。
乌雅氏就问:“你们祖孙三代人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
安康回答:“玛法和我两个人吃完找事儿做,我姑姑忙得脚不沾地,都是天不亮出去,天黑了好久才回来。”
乌雅氏说:“阿弥陀佛,这母女两个都是受苦受累的命,你祖母也是这样,你姑姑身体好吗?”
“哦,说起这个,前几日请了大夫来,她舌苔又白又厚,大夫说要吃药调理一下,一下子给她开了一个月的药,让每天喝一副。”
“哦,”乌雅氏皱眉:“民间的大夫到底不如太医,正巧这次也带着太医来,等今晚上给你姑姑把脉,看看太医怎么说?”
这时候百寿跑来请安,被桂枝抱着揉搓了一顿,百寿就怕这些女性长辈和自己太亲昵,每次都觉得受不了,他就不愿意久待,拉着安康说:“姐姐,去找大哥啊。”
乌雅氏巴不得他们小辈们相处得融洽,她就害怕因为血脉越来越远,这下面的小辈儿一代比一代疏远。听见百寿说去找百岁玩儿,推着安康说:“去吧去吧,你百岁哥哥这几天一直惦记你呢。”
安康也乐意去找百岁玩儿,就和弟弟一起牵着手辞别长辈跑去雍正的院子里,
百岁站在雍正身后,他十几岁了,个子蹿高,有了少年的样子。
安康和百寿悄悄地从侧门进入堂中,慢慢地移动到海棠身后,一起看着堂中士绅们请安。
如果说河南地主多,整体更偏向于守旧,那么山东是新旧矛盾最多的一个地方。
这里有浓郁的传统,就是路边一个老农,大字不识得一个,也能拽几句孔孟之乡礼仪之邦的文章,圣人教诲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很久。然而生命又是向着愉悦健康自由这些美好的字眼靠拢,没有人天生爱吃苦。靠着沿海码头,这里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观念也随之发生变化。
最大的变化就是对待女人的态度。纺织行业需要大量女工,江苏来的女工们能每个月领工钱,在令人窒息的父权夫权环境下有争取改变的底气。本地的女人去做工回来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敢提一句上桌吃饭就会招到所有人反对,因为女人不能上桌这是圣人教诲。
圣人有没有这种教诲大家不知道,圣人是什么样的大家也不知道,真的孔夫子和大家口中的圣人有没有相差十万八千里大家更不知道。
圣人教诲和新观念产生了激烈的冲突,这种冲突不是天雷勾动地火,而是在方方面面无声的比拼和厮杀,这种比拼和厮杀并非刀刀见血次次割肉,而是一旦接触双方立即后撤,然而在这种次次短暂的接触当中互有胜负。
就如现在,新兴的富商和传统的地主济济一堂,争着引起雍正的注意,争着在皇帝跟前表现自己。
这并不是虚荣,而是双方都知道和皇帝关系亲近更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这更是争取话语权和压倒对方的一次尝试。
雍正从进城到现在入目都是繁华,个个表现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模样,这些表现就如乱花渐欲迷人眼,让他看得赞叹不已。
散了之后就有大量人开始游说贵人身边的太监侍卫们。本地的读书人询问可有祭孔的安排?富商询问贵人喜欢什么?本地各处店铺物品丰富,就是没有,也从外地给贵人寻来。
不到天黑,弘历就和当地的读书人们接上头。
这一系列变化雍正没有看到,因为他此时沉浸在锦绣山河物丰民富的景色中,但是随行的人有一半看到了,还看明白了。
这一路上收礼收到手软的弘时手里把玩着玉石棋子,跟自己的侍卫们一边下棋一边说:“老五是疯了吗?”大家都是逢场作戏,收礼喝茶罢了,他是在认真结交地方势力啊!
侍卫说:“爷,不过是‘蜜糖砒霜’而已,您不必太惊讶。”
“你说得有道理啊。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爷就冷眼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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