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胸的护甲早就在战斗中损坏,青虎胸口的绒毛柔然而密集,机械心脏(核心动力源)有力的跳动声回荡在黎玥耳边。
是啊,自己独断作出选择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心情。
只是天真地以为,只要是他们,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但现在的黎玥却深刻地理解了一件事,只要他们仍在,自己就不能轻易拿性命冒险。
“对不起。”轻轻地抚摸巨兽,试图安抚对方……
“为何如此沉默呢?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足够优秀,还是这支小队已经打了你的脸?”抟象站在上官峦身边,低声地询问道。
“两者皆非。”看似冰冷的回答却早已被自己的恩师看透。
“呵,狡辩之词。第一印象固然重要,但倘若只凭此去评估,必然难以窥其本质。我不觉得过了这么多年,我最后的一任学生就已经全忘了。”
“老师…也许的确,我是在狡辩,不过我丝毫不为自己将这样一支小队贬低得一无是处而羞愧,他们的行为的确有过失,这是再怎么辉煌的光芒都掩盖不了的事实,但……”
“我觉得你需要的不是‘放手’,而是‘认可’,你的女儿值得你的称赞。你们父女之间的隔阂太大了。接下来针对他们的军事法庭,我希望你能客观而论。”
“会的。”
无意间,上官峦的目光瞥向了上官溪,那是曾被他囚于笼中逼迫嘶喊的雏鸟,而今早已跳出囚笼,展翅高歌,那份歌声远比自己希望的要高昂美妙得多……
身着笔挺军装制服的男人离开,只留下抟象站在山丘之上,极目远眺那片孤独的海洋。
恍惚之中似乎听到了波涛的声音,但那必然是自己的错觉,海洋离他们太遥远,遥远到纵使是乘着风,海浪的声音也无法传到此处。新生的一代仍在努力,旧日的他们亦将恒久地坚持。
自斯科瑞病毒爆发以来,名为九龙的国度已经见证了四代人的衰亡与新生。
第一代人怀抱着黄金般的繁荣,为子孙后代镌刻下永恒的仇恨与誓言;第二代人追寻着上一代源于内心的遗憾,绽放短暂的光辉后匆匆离开;第三代人不解为何他们要诞生于灾厄,好奇与告诫又驱使他们接续前行;第四代人于史书中抚摸着前人被时间刻蚀的足迹,期盼着崭新的黎明,却又被迫陷入至深的永夜。
曾几何时,他们眺望着高天,亦幻想过深海,可时间堆砌出的障壁又冷漠地将他们的期许碾碎、隔绝。
从儿孙那里借来的世界,而今又要让自己的儿孙们去还。这颗原本蔚蓝的星球已经见证了太多太多……
三分钟前,上官溪被自己的兄长单独叫到了一边。
“溪,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转到陵光小队这里。你当前所在的小队也许的确很强,但对你的安全保证,我还是不敢苟同。”
上官岳严肃地说道,却不曾想这一次自己的妹妹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着自己。
“如果我还是给出相同的答案,哥,你是不是就要强行拉着我过来了?”上官溪面色冷淡,严肃的神情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兄长。
上官岳也有几分惊讶,印象中妹妹几乎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待在监兵小队是我的选择。继续和他们们奋战也是我的选择。这不容质疑,兄长。”
那双蔚蓝的眸子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坚毅,这份坚毅却让上官岳感到熟悉而陌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妹妹的眼神中就多了这一份坚毅,最开始那还只是微弱的火星,而今已成燎原烈火。
也许是六个多月前她选择主动调到监兵小队的时候,不,那时她仍旧是那个羞涩而软弱的丫头。
但这份坚毅的确是在他与监兵小队的成员相处的过程中越发壮大的。
自信如拨开阴霾的阳光般出现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明亮。妹妹早就不是父亲口中那个除开医术外一无是处的女孩子了,她已是破笼的青鸾,展翅飞向属于她的高空。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眼神与那只言片语已经构筑出了最好的答复。上官岳自知劝不动妹妹,也只好作罢。
“溪,你能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的指挥官,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胆大心细,剩下的,不言而喻了。哥,我得回去了,还得准备军事法庭上的斡旋。”
少女终于露出一抹笑意,虽然带着浓厚的无奈,但她并没有就此退缩的念头。她的同伴们,或许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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