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小朋友抬起头,用一双隐隐泛着雾气的眼睛定着我,“师娘。”
……我投降。
于是万里独行找来了辆板车。
要让一个普通的五岁小男孩独自拉动一辆载有一个成年男子尸体的板车,一般的方式是在板车上安置几个滑轮。
这一点我们虽然可以办到,但眼下去制作一辆带有许多滑轮的新板车,无疑是麻烦又费时的。
而且对尸体不敬。
所以我们还是给载着尸体的板车悄悄施了魔法,尽可能减少它的重量,却又刚好可以达到让孩子艰难拉动的范围。
所以就形成了搜神宫众肃然开道向惊云小朋友默哀的壮观场面。
一条两分钟能走完的路,步惊云走了十五分钟。
他站在七层通往上层的台阶下,侧头对离他最近的我说:“师娘,帮我。”
我和万里独行走到板车另一头,双手拽着车轮,随着步惊云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进来的时候,除去打老头那段,我们一路游玩,似乎也就花了半个时辰时间,如今带着这板车出去却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时间。
当惊云终于踏出搜神宫的通道时,小青老奶奶抽泣了一声,低低地道:“恭送渊亭少爷。”
她身边的宫众面面相觑,随后三三两两地跟着喊:“恭送渊亭少爷。”
步惊云停下步子,涨红的小脸瞬间惨白一片:“闭嘴!”
我担心地唤了声:“惊云?”
“我爹,不要他们送!”步惊云的小身子微微打着颤,清冷的声音竟变得有些尖锐,“都滚!都滚!!”
而后,那个瞪圆了眼的倔强孩子就这样软倒在地。
他手里,还紧紧握着拉板车的粗绳。
万里独行一把抱住他,摸了摸脉,回头对我说:“没事,只是脱力了。”
我举起魔杖,对板车施了个漂浮咒:“那,尸体怎么处理?”
“送到客栈,等惊云醒来再做打算。”他说着,取了颗药塞入孩子口中。
我们找的客栈就在西湖边上,依水而建。
万里独行连打带咒地就在湖上对才出笼的野人大打出手,打趴下一个就放走一个,打趴下一个就又放走一个。
我搬了张躺椅,抱着惊云靠坐在二楼,优哉游哉地吃着小零食。
步惊云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师娘!”他打了个哆嗦,爬起身:“我爹呢?”
“里屋设了个灵堂,你师父说你说了算。”按照这里的风俗,人死当天,孝子贤孙要跪在灵堂烧一夜的纸钱,第二天出葬,带着棺材绕城哭走一圈,然后才能到墓地让死人入土为安。
我耐心地把这个习俗尽可能简洁地说了一遍,然后问:“咱们也这么做,可以吗?”
“师娘,”步惊云小朋友却立刻就辜负了我的好意:“火葬吧。”
我正要开口,却听他又说:“我爹,没有墓地。”
“娘说,他生前喜爱铸剑。”
“我听说,有一处地方,名为剑冢。”
“我想,将爹送到那里,他一定很开心。”
……
他说完的时候,我已忍不住泪流满面。除了将他有些僵硬的身体紧紧环抱,我不知还能做什么。
那一夜,无星无月。
惊云一步一步走到万里独行搭的木台上,摸平步渊亭身上的衣服,然后拿出那个小锦囊,取出那套先前被他换下的旧衣裳和破鞋子,放在他右手边,然后将那个魔力已失的小娃娃放在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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