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疼不疼只有晚晚自己知道,闹没闹脾气,她和许凌薇也都心知肚明。
许凌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再没有提及过这天晚上发生的事。好像那个“像是哥哥”的男人从没出现过。
像是,沈知昼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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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连续阴霾了大半个月的天终于吝啬地放了晴。
涝灾过后,最要紧一事是组织灾后重建,政府派来消防官兵帮当地居民搭起了简陋的木板房,直升机和卡车送来了救援物资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晚晚帮不上什么大忙,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炊事班的阿姨煮煮饭,帮忙派发物资,闲了自个儿在附近晃悠晃悠。
不过许凌薇不让她跑太远,她也见识过这边有多乱,就只敢在原地打转。
听说越过这座山,就是“金三角”腹地,那里比伽卡还要危险。
医疗队的救治工作与日常作息都在个破木屋里。居所简陋,条件恶劣,毒虫遍地爬,大家都连声叫苦。
当地的阿公阿婆送来熏虫子的香料,屋子里成日飘着股怪味儿。不过似乎无用,虫子比兽类还凶猛,把草席都咬得疮痍满布,会吃人一样。
晚晚怕虫子,一到晚上早早就躺进了帐子里,警惕到听不到虫鸣才敢睡,半个脑袋都不敢露。
这晚刚入夜,她被外面巨大的动静吵醒了。
一醒来,整个世界好像全乱了套,嘈杂喧天,各种各样,所有人的声音都混在一起,频频恼人,吵得她再也睡不着。
“快,快!准备热水——”
“放个东西在他嘴里,千万别让他咬到舌头了——”
“按住啊!脚也按住!”
许凌薇喊晚晚起来帮忙,她端了盆热水进去,看到临时搭的病床上躺着个几近癫狂的男孩儿。
他大概十四五岁,和她年纪相仿,在床上不住地抽搐、发抖、挣扎,气薄如缕,白涎顺着嘴角流了满脖子,脖颈上青筋毕现。
晚晚缩在门边,气儿也不敢出,后来是许凌薇的医生同事嫌她挡道将她赶走。
走前她看到他们给那个男孩儿的嘴里塞了东西,好像是为了防止他咬掉舌头,还用麻绳把他的四肢捆了起来。
她听说,他这是犯毒瘾了。
前半夜一直在男孩儿断断续续的哀嚎和呻。吟声中度过。他就像是在受一种钻心之痛折磨。
明明身处人间,却如堕地狱。
晚晚捂住耳朵,满脑子回荡的都是那种凄惨的声音,她感到害怕。
后来他终于不再挣扎吵闹,倒像是睡过去了。
世界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晚晚却仍不敢阖眼,抱膝缩在一边,心跳的还是很快,很剧烈。
前方一片一望无垠的旷野,一轮姣姣明月高悬,点点水银色落在洪涝过后的荒凉与平芜之上,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沧桑与寂凉。
许凌薇忙完擦了擦手坐过来,顺手就把那难闻的熏香给掐了,顺着晚晚的目光望出去,“过两天就走了,赶不上花期了。”
晚晚歪了歪头,疑惑地眨着眼,“……花期?”
“罂粟花啊,”许凌薇平视那片荒野,苦笑着,“如果没遭洪水,花儿应该已经开了。我还带了单反想碰碰运气拍几张照呢。
晚晚头枕在膝上,撅了噘嘴,没作声了。
“晚晚啊。”
许凌薇看小姑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抬手给她拨了拨脸前的头发,柔声地问,“你现在能想起以前的事了吗?就是,爆炸前的事,关于你父母……还有家人,什么的?”
类似的问题,在最初的几年间总会被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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