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温到底没有真晕过去。
既然没有真晕过去,孟温就得听百姓们继续鸣冤叫屈。别看他们都是庄稼人打扮,倒是有几个能说会道的。不消一刻,便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原来一个月前,太子李昭承皇帝陛下令,去往叶城吊唁文安县主。也不知怎的,就跟叶城周边老百姓自发组织的义军起了冲突。义军在叶城外驻扎着,太子调了河南道的府兵前往绞杀。杀近万人,无论老幼尽皆屠灭,可谓残忍至极。
这数千来京城告御状的,便是那些义军家里的父母妻小。他们原本心心念念,自己家里的顶梁柱是去北地守国护民的,却没有想到还没有出河南道,竟然便被太子的兵马斩杀了。这一下心里又凉又冤,便跑来告起了御状。
孟温听的心惊胆战。
他早就听说太子在河南道做了错事,被皇帝陛下关了起来,却没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
太子一向守礼明事,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
可如今这几千民众也不是平白冒出来的,该怎么办是好?
城外的情势吸引着城内的民众往外看,不少热心肠的老百姓把自己家的大饼热水拿出来,给这些冤民果腹。城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孟温脑门上的汗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
“李大人,”他终于焦急地看向身旁的李礼,“如今该怎么办好?”
“北地战事刚平,”李礼皱着眉头,“城内如今仍要戒严一段时日,所以让这些人进城是万万不行的。”
“是,是。”孟温点着头,又苦着一张脸,想要听李礼接下来怎么说。
“此事兹事体大,”李礼到底还有几分皇族遇事不惊的风范,“还是等明日早朝奏明陛下吧。”
是了!若不是被民众围城铁桶一般,孟温差点抬手拍一下自己的脑门。
虽然他孟温是京兆府尹,但上面还有尚书大人,还有丞相,还有陛下。他兜不住的事,报上去也就罢了。只要自己不给御史留什么把柄,和稀泥还是能做到的。
得了,安抚几句,回家写奏折吧。
“只是这里——”他看了看围观民众,口中喃喃。
“大人不必忧心,”李礼低头道,“末将会守好这里,定不生纷乱。”
那便好啦。
孟温捋了捋胡须,放下心来。
……
……
“殿下一个人怎么行?”
远处硝烟渐渐熄灭,肃王站在行军大帐前,亲自为自己的马匹套上马鞍。
这是新换的马,听说可日行千里。
李律已经安排好北地守军,留几个将领跟随辅国公回京复命,其余的迅速返回北地镇守。
经此一役,北地守军和大弘府军全歼突厥主力,可保北地边境十年太平。
突厥军首领阿史那塞鹏被擒,也会一并押回京城。
若突厥大汗还要这个儿子,就要跟大弘重新谈条件。
本事斗志昂扬班师回朝的时候,李律却要独自先行一步。
辅国公崔尚文拦在马前,几分不放心。
“我不放心京中。”李律神情忧虑,翻身上马。
崔尚文神情也有些不安,闻言退让一步,“即便如此,殿下多少也带些人吧。”
“是啊,”随着崔尚文前来送行的副帅王羌也恳切道,“此地距离京城一千多里呢。”
李律闻言低头看了看王羌。
虽然知道王羌如今等同细作,李律和辅国公却没有动他。只是小心防范,想要等回京再说。
此时他突然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他细长的眸子瞄了王羌一眼,“就请王将军带随从陪同本王返京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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