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隐在云中,光很弱。
根据林钰白天的了解,这里只住着蔡大婶一个人。
听说她的儿子在北境当兵,已经四年没有回来过了。女儿嫁到了隔壁村子,偶尔会回来看望她。
这个院落很小,她和蔡大婶住在主屋的两间卧房,肃王住在东屋。
听说常年征战的人睡眠轻,很警醒。林钰为了避免被发现,在脚上缠了软布。
她自己在房间内试了试,落地无声。
站在主屋门后,林钰盯着肃王住的那个房间看了很久,才敢轻轻接近。
来汴州的路上,崔泽跟她讲过如何偷袭别人。
万军丛中取人主帅首级,要的是以一敌百的气势。
而夜路偷袭,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
好在她有时间,也有耐心。
傍晚过后肃王出去了一会儿,她趁着那个时间,小心清理了通往肃王房间的院落。这样她夜晚偷偷摸过去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绊到东西发出响动。
蔡大婶家里简朴,门栓只是从里面轻轻扣上。
林钰轻轻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因为她偷偷给门柱擦了点油,故而没有响声。素白的手指小心顺着缝隙伸进去,轻轻一提一放,门栓便打开了。
推门进去,可以看到床上的人正在安睡。
趁着月光,林钰看到肃王的衣服挂在架子上,袖袋里鼓鼓囊囊的。
她低着头,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靠近。从门口到衣架不过十多步,她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肃王的衣服是墨色的,在月色里更是漆黑一片。她探手摸到衣襟,再缓缓滑入袖袋。
心内一喜,冰凉光滑,正是她的小弩弓。
有了这个,便多了一成把握,心里也不会那么慌。
习惯性提起来轻轻上弦,林钰抬手对着床上安眠的身影,瞄准了片刻。
此时若杀了肃王,便不会再有以后的事情。
可惜,肃王在这一世,终究还是没有做谋反的事。杀了他,他是不是也很无辜。
林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弩弓收了起来。
“怎么不杀我?”忽的一个声音道。
林钰浑身一紧,如冷水浇头,冰凉刺骨。
她恍然退后一步,身后却有一堵肉墙,伸手箍住了她。
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
正是肃王。
他难道一直都在自己身后?
那么床上的是?
“我从不睡床上,”肃王冷冷道,“你进来的时候,我在梁上。”
他在梁上,却沉住气看自己做什么。
林钰被钳制得说不出话来,只呜呜抗议。
肃王放开她的脖子,空出的手去取林钰手中的弩弓,却发现那弓正对着他的腰,只等放箭。
“你放开我,”林钰道,“我不杀你。”
肃王冷哼一声,抬手挡住弓箭的去向。
“若你能杀得了我,”他淡淡道,“西北便不是这个样子。恐怕如今河南道境内,尽是匈奴。”
“说什么大话?”林钰道,“抵御匈奴的,是成千上万的将士。你只是个王爷罢了,如今你潜回中原,西北不照样还好好的。”
“有意思,”肃王道,“你一个做生意的小老板,开口闭口都是将士,跑到汴州护卫太子,又趁夜刺杀王侯。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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