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偷。”
“然后篡改,压迫,无所不用其极。人来自母亲,原本女子是那里的家主国君,繁荣万年,他恨女娲,也畏惧她,所以他杀死了所有的女皇,用最残暴的手段打造了一个男人统治的世界。碧落天是最后一片净土,我们在这里拥有绝对的自由,可这里之外的女子,被砍断双腿,束缚双手,遮蔽双眼,封堵唇齿,她们太可怜了,所以每每我们去到人间,都想做一点,再做一点,哪怕救活一个,哪怕叫醒一个,也算不虚此行。”
“你们去人间,都像瞳儿那样艰难吗?”
“罗远的诅咒术很厉害,在人间,我们无法抗衡。”
“我找不到她,也是因为他的诅咒吗?”
“你现在回去,就能找到了,之前找不到,是因为她在尘埃里,存在,又如不存在,那是我们曾经想过,但无人敢尝试的办法,就像你知道的,最佳的躲避是成为众生,我们要在罗远眼皮之下死而复生,只能化为烟尘,那当是凡间最不起眼,最无灵息,也最难捉摸之物。”
“尘埃……”自瞳儿走后,严都平一直都在折磨自己,但他依然无法想象,一个人,一个有灵识的生命化作尘埃,会多么痛,从烟尘中重聚魂灵,有多么难。
“今日既到此,也算缘法。你不宜久留,我便送你去看一看,究竟多痛,究竟多难,体会过你就自回罗酆吧,她应该还在人间等你。”
莲发女子扬了扬拂尘,严都平身子一沉,坠入脚下的清溪。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争取五十万字写完正文,在收啦,祈祷收藏也涨一涨
第138章已随尘埃
严都平只在水里沉了一会儿,水面平波轻漾,水下却是暗流汹涌,他被裹挟着旋转翻腾,在漩涡中像要支离破碎,快喘不上气时,周身的水变成了风,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好像和风一样轻,但没了风,又会落下。
他飘飘荡荡落在某处,分辨了很久才看出这里是灵山的青莲峰,远近焦黑一片,是瞳儿被天火吞噬,灰飞烟灭的时候。
焦黑的木碳土壤间,有些青色的细屑,但很快,这些青色也在高温和余火中熄灭。
过了很久,一些杂草的细芽从焦土中钻出,青莲峰上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是严都平自己。
他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然后跪在地上,伏在地上,一寸一寸,抚摸翻找这里的泥土,沙砾。
但此时严都平很后悔,他不该跪在地上,多重啊,也不知有没有压疼她……
那之后,这里风渐渐多了。严都平随着风起,随着风落,跟着一朵青莲的花瓣离开灵山,之后河边,山间,一时在云里看人间,一时随冬雨落人肩,跟着一个人在吵闹的街市游走,回家又被他掸落,沾在另外一个人的鞋尖上。
有时在地上,被人踩踏,有时跃上杯沿,被滚开的茶水冲进杯底,有时能上屋脊,被冬雪冰封在缝隙里,春暖花开,能看到一抹暖阳,秋风起,被带进云朵,四时过,又随着寒风冬雪坠入泥潭……
一切都很陌生,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人,无法停留,也不想停留,直到,看见阿瞒。
阿瞒用手接住了她,严都平看到阿瞒在愣神,她没像别人一样将灰尘掸去,而是让她们留在指尖发间,肩上身上,难怪那时候阿瞒身上总是灰蓬蓬的,她知道吗?她知道吧。
或许不知道,只是凭感觉,她夜里发梦,梦到了姐姐。严都平第一回看到阿瞒的眼泪,虽然刚出眼眶就被她拭去了。
就是这滴泪,让飘零四散的尘埃开始萌生。
严都平又看到自己,他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把一切摆得像瞳儿在时那样,有时喃喃自语,有时默默哭泣。
而后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瞳儿留给阿瞒的那根簪子上,在瞳儿自己都不知道的那枚同心结上。
北契昌寿六年发生了很多大事。
正月里,南汉的皇帝驾崩,其弟即位。入了秋,北契的皇帝也崩逝了,皇太孙即位,改元乾统。到了冬月,东真的首领去世,其子杨旻立。
北契的新帝就是那个一心要做昏君的刘延礼。国丧未毕,他祭完木叶山就去了长白山,那里有北契王的行宫,但他没住在行帐中,具体去向,有时连亲信的几人都不知晓。
在长白山北阴的聚龙泉下,有一个隐在云雾中的温泉庄子,外头看着不甚起眼,内里却是金砖砌墙,玉石铺地,极尽奢华,后院更是鬼斧神工,彩石缤纷,一步一泉。
公孙皗原本不同意与刘实同行,但青青和刘实交代了许多话,那时还以为青青是在生气,想来她是知道的,此人出身不凡。
白果儿来的路上吃的是青青开的药,一直不见苏醒,到了长白山依然沉沉睡着,人都瘦了好几圈,还是不见醒。公孙和刘实商议,找了北边医术高明的大夫又给她诊治,开了新的药方。胡莱不大赞成换方子,小叶子说了,第一张药方要吃够百天,人不醒就吃到醒为止,然后换养方。但公孙被后来的郎中说服了,咬牙说试,胡莱被气得生了场病,没拦住。
换药没多久,白果儿还真的醒了,但脑子却坏了。
不记得人,不记得事,脾气很大,不愿意说话。
旁人都近不得她身,只有刘延礼和她养的海东青可以。hr
()
span传送门:||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