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朝夕相处对你关怀备至的人也有可能背后放你一箭,难道这就是老太婆要告诉我的后宫生存法则,对谁都不可以信任。
诚如梅香所希望的那样,我并不怪她,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况且这两年她对我的好也不是伪装就可以伪装出来的,要怪的也只有我自己,是我自己太弱小了才敌不过任人摆布的命运。
她又哭泣了好一阵子才继续说道:“昭仪娘娘的事若不是奴婢的疏忽原是可以避免的,都怪奴婢当时太大意,奴婢如若及时回来告诉姑娘,姑娘也就不会连带着也跟着受罪了。”
“奴婢该死啊,奴婢那日本是亲眼目睹高贵人院里的小丫头鬼鬼祟祟的将什么东西洒在了园子里的道上,后来奴婢听小秋说昭仪娘娘就是在那条道上摔的跤。小秋说她离得远亲眼看到昭仪娘娘是被同行的郑充华摔倒时给撞了跌下去的,郑充华却是被旁边的袁贵人给推倒的。”
“小秋跑去对太皇太后禀明实情却被太皇太后给关了起来,到现在还不知情形如何。奴婢不想也不能带着这个秘密离开,只希望姑娘您能听到这些,哪怕只是听到一点点,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为昭仪娘娘报仇。求求菩萨显灵,保佑姑娘能听到奴婢刚才所说的,求求菩萨保佑姑娘快些醒过来。求求菩萨……”
“姑娘,奴婢不能再留在这里,奴婢要走了。”说完她一边低声的哭泣一边为我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褥,又用毛巾为我擦了擦脸,最后迈着轻巧的步子退了出去。
梅香,不要做傻事!
我努力想叫出声来,可再怎么努力始终只是徒劳。
听着她的脚步在门口停住,听到她的额头触到地面时沉闷的响声,我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我是多么想奔下床跑过去将她拉回来,我多想睁开眼亲口告诉她我并不怪她。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怎么也动弹不了,依旧只能像跟木头一般躺着。我怎能这样眼睁睁的任由梅香就这么离我而去,撕裂搬的疼痛渐渐漫延开来。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消失掉,我心底里强烈的悲愤让胸口一阵阵绞痛,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意识模糊了过去。也让我死吧,就让我跟她们一起走了罢了。
再度醒来居然睁开了眼,只是手脚依旧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我住的这间房子矮小灰暗,看来并不是我所熟悉的莲宫后院。又怎么可能是那儿,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现下的我可一个被隔离的传染病重患,理所当然应该住在偏僻的冷宫的。
床榻上没有蚊帐,灰蒙蒙的承尘在昏暗的光线下也看不真切。屋子里外都很安静,侧耳倾听许久也听不到有脚步声。
只有饭时才会有人过来喂我些流质的食物顺便帮我清洗,每次来人时我都紧闭着眼睛,不想让她们知道我已经有了一点恢复。
人真的很奇怪,在经历了强烈的伤痛之后我的心反倒变得麻木。有一句话说得真对,会过去的,一切都是会过去的,而人的承受能力是无限的。
也许那些生离死别的疼痛与伤心都是成长的蜕变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而我原来的那二十多年的生活是真的太简单而又幸福了,所以在这个深宫里才做什么都显得手足无措,处处需要去依赖别人。
干躺着的时间显得无比的漫长,静悄悄的氛围更是让人窒息。虽说已经从伤心的情绪中渐渐的走出来,但只要一想到她们对我的好我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深夜外面偶尔传来不甚清晰的埙声也是哀婉缠绵,如泣如诉,让我原本凄凉的心境更觉悲哀。
第一次听闻到埙声之后,我忽然便想到了拓跋宏,脑海中不断涌现出这两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露台上的那个悲戚少年到现在眉宇间越来越显帝王威严的天子,他的忍耐,他的坚强,他的敏感,他的脆弱,还有他的无奈,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的脑海里居然如此清晰。
为什么要在我离开了他之后我才知道我对他也有着同样深的感情,我对他根本就恨不起来啊。
为什么总在失去了之后才忆起拥有时的美好,人就是这样的贪心吗?
只是如果有从让我走一遍的机会,我怕是也不会放弃那些坚持的,毕竟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日子久了我渐渐怀疑我躺着的这个地方并不是在皇宫内,因为曾听梅香说起过魏国后宫里的规矩,说是得了传染病的人在一定的时间里没有治愈便会被送出宫去。而我昏迷的时日已久,怕是早被送了出来。
我现下又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太皇太后已经明白告诉我要将我送出宫,可是我却不知道她打算将我送到哪儿去,会是冯润在洛阳的老家吗?
还好答案并没有让我等待太久,又一个寂静的午后,昏睡醒来床榻前终于出现了一张我熟悉的敦厚面孔。
是冯诞,我的大哥来了。他满目心疼的凝视着不能动弹的我,眉目纠结到了一起。两位妹妹一死一病让他年轻的面庞上尽是悲戚的神情,看起来比原来显得苍老许多。
“润儿,你醒了!”见我睁开眼,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只是还没到唇边就已经消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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