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伊梅,你看看场合。”
姜艾冰凉的话冷冰冰落在地上,她原本就高出杨伊梅近十厘米,大墨镜挡住了半张脸,冷冷的神情更显得倨傲,杨伊梅空负着千金的底气,气势上完全落了下乘,只能咬牙切齿地开骂。姜艾倒也不介意她的言辞攻击,后退了一步,负手站立,居高临下的神色完全像在看一只跳脚麻雀喧闹。
可蒋母在听清了“姜艾”两个字后,突然自虚脱的身体里生出一股蛮力,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劈头盖脸朝姜艾一通乱打。
“你这个扫把星!我儿子那是猪油蒙了心,多好的老婆,非得念着你这个狐狸精!你要还有半点良心,就该来医院送送他,让他走得甘心一点呀!我可怜的超然……”
姜艾也完全被打懵了,她记得大四那年蒋超然带她回家乡,温柔和蔼的蒋妈妈每天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临走的前一晚,为了打她爱吃的沙棘果还扭伤了脚。
对于蒋超然,她懒得置评,但蒋妈妈在她心中是老好人的定位,而此刻号啕大哭的蒋妈妈却完全是泼妇一般,姜艾皱着眉,退后躲开。
“你自己说,我家超然哪里对不住你?你毕业抄袭,他辛辛苦苦替你保住了保研名额,他在国外进修,和我打多几分钟电话都舍不得,还给你寄这寄那,你却和自己老师不清不楚!超然回国,不计前嫌,到处给你联系工作……”蒋母将满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怨愤,全倾泻在这个让自己儿子至死都念着,却没见着的女人身上,叉着腰,越骂越难听,甚至挥舞起拳头捶过来:“你娘克死你爹,现在你把我儿子克死,剩下我一个老太婆要怎么活?”
姜艾冷着脸,毫不客气将老人的拳头挡开:“阿姨,你骂我可以,不要牵扯家人。”
蒋母是平白硬撑出来的怪力,人已经摇摇欲坠,被她一推几乎倒在了地上,杨伊梅扶着痛哭流涕的婆婆,两人看上去可怜得紧,有的参加葬礼的来宾面露不忿,性躁的已经卷了袖子围拢过来,却有知道内情的人默默拉住了冲动的同伴,压低了声音咬耳朵。
“你别瞎掺和,那是蒋超然的前女友姜艾,其实……他俩当年,是蒋超然理亏得很。”
“听蒋阿姨的意思,像是这个女人劈腿呀?”
蒋超然回国后,工作上有很多项目仍然是与z大合作的,所以来送行的人里有不少z大的校友,自然有爱八卦的知情者也凑近了咬耳朵的人堆里,分享情报。
“哎呀,我听跟他们同届的师兄说,当初蒋师兄是万年老二,姜师姐才是真学霸,可是系里只有一个公费出国名额,一开始都是属意师姐的,结果姜师姐‘恰好’就出了抄袭的事,这其中猫腻大着呢。”
“我也听不少老师讨论过,姜艾大四都开始发国外a类核心期刊了,那种国内普通学报上的论文却要抄袭,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人都去了,咱在葬礼上呢,不说旧是非了。”
“可就算出国这事有猫腻,小姜和徐教授有染当初闹多大!后来姜艾连研究生都没毕业,重考出去的,徐教授也离职了。我还听说呀,那个小姜命特别硬,做她男朋友的人都是要倒霉的。”
“姜艾在蒋超然之前是有点邪乎,谈恋爱谈来谈去身边人总是出状况,不过她和蒋超然当年真是好得很。那会儿我和姜艾一起做课题呢,我记得前一个星期她还往英国寄吃的,甜甜蜜蜜的,忽然间就有传言和导师不清不楚,当时所有人都很惊讶,平时可没人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对呀,我们教研室开始都没人信,蒋师兄他俩那会儿是系里最登对恩爱的典范了,可是越传越邪乎,三人成虎嘛!倒是蒋超然在英国那边还没半月,就被那位……”八得一手好卦的z大校友偷偷指了指杨伊梅,“被那位‘乘虚而入’给抚慰了,是不是巧了点?你别看她现在好像娇娇弱弱的,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主,面甜心黑着呢。不过……”与蒋姜二人系出同门的八卦先锋故意拉长了声音,吸引到更多人的注意力:“我有听说,姜艾是个石女——哎呀,就是,你们懂的。”
“那不就自相矛盾了吗?石女还怎么和导师乱搞?”
“我也有听说过,还是蒋师兄喝醉酒了和宿舍里的人说的,说他吃不到手,没法吃!那不就是石女呀?”
“要我说姜师姐才可怜,出国名额没了,接着男朋友也跑了,眼看着要硕士毕业了学位都丢了,不堪入耳的流言倒是一大堆,是我早垮掉了。她却当年就高分又考出国去了,现在还混得这么好,听说回国后,还没少被杨大千金整,一开始丢了好几份工作呢,所以才自己出来单干。你说他俩都分手好几年了,要论克不克的,怎么都轮不到姜师姐身上吧?也是蛮不讲理。”
“就是,师姐人长得美能力又强,简直是我偶像。”
“可又是灾星又是石女的,姜艾真不好嫁了。”
见舆论风向慢慢倾斜于姜艾一方,自然也有和杨伊梅亲近的人,过来说两句风凉话,如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之类的。不过这到底是葬礼,大家浑说几句,也就住口了。
蒋老太太却几乎丧失了理智,只顾发泄着自己失去独生儿子的滔天怨愤,指着姜艾越骂越狠:“当年就有人跟我说,你是扫把星,八字硬得很,我还不信,你看看你们家,爹死娘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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