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芜坐在厅中,看向眼前一高一矮两个丫鬟。高的那个十七八岁的模样,头上戴着许多钗环,油光水滑一张脸,眼睛滴溜乱转,看上去又懒又奸;矮的那个十三四岁,缩手缩脚,怯得不敢看人,两只手揪了衣角,捏过来又捏过去,像是没处安放一般。
糜芜禁不住好笑起来,从哪里寻来的这两个?
王嬷嬷一张老脸绷得紧紧的,一指那个高的,道:“她叫锦衣。”
又一指那个矮的:“她叫拾翠。她两个是房里贴身用的丫头。”
再一指门外灰头土脸的四个小丫头:“这四个是院里伺候的。”
“想必都是嬷嬷精心给我挑选的,”糜芜笑着说道,“有劳了。”
镇上有钱的人家,屋里用的丫鬟也比这两个体面,想来王嬷嬷是把侯府上不得台面的丫鬟都塞到她这里了。
王嬷嬷冷冰冰地说道:“太太还让我传一句话给小姐:男女有别,以后休得有事没事去聒噪侯爷,否则家法伺候!”
糜芜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王嬷嬷没料到她既不羞惭也没恼怒,只觉得重重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难受。她看了眼锦衣,递了个眼色,这才板着脸离开。
“小姐,”锦衣立刻堆上了一脸假笑,“刚刚我帮着搬箱笼时扭了脚,侯府的规矩是受了伤就放假,要不我先下去歇着?”
糜芜没有说话,只闲闲地坐着,目光依次扫过眼前的几个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氛渐渐诡异起来,锦衣没得回话不敢走,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不停地偷看糜芜。
许久,糜芜才道:“侯府的规矩,头一回见主子应该如何?”
锦衣怔了一下,拾翠怯怯地抬头看糜芜,似乎想要开口,但被锦衣瞪了一眼,忙又低了头不敢吭声。
糜芜微微一笑:“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么我替你们说吧,侯府的规矩,头一次见主子应该磕头请安。”
她们敢这样不安分,多半是仗着王嬷嬷撑腰,她要是放过了这一次,今后就寸步难行。来时的路上她已经向江绍问清了侯府的规矩,要想整治她们,易如反掌。
糜芜蓦地抬高了声音:“跪下!”
拾翠扑通一声跪下了,锦衣磨蹭着,到底也还是跪了,外面的四个见情形不对,忙也跪了,糜芜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既然你们的记性都这么差,那么就跪在这里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该守的规矩,等我回来时,再问你们吧。”
她起身向外走,锦衣有些急了,急急叫道:“你想让我们跪多长时间?”
糜芜停步回头,瞬间沉了脸:“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着主子,你呀我呀的称呼?”
锦衣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说道:“太着急,给忘了……”
“别人跪多久你不用管,锦衣,你跪足两个时辰才能起来。”糜芜看着她,神色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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