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去看看小高的父亲,告诉他小高逃走了。我也答应他,不会为难小高。”高若兮早已想好了说辞,以慕白蔹的滥好人的性子,去探视高宗主完全不意外。
她这一说,萧湛和慕白芨果真不再追问。
第98章第十二章白雪纷纷何所似
北风瑟瑟,昏天暗地。停了两日的雪,又开始断断续续飘了起来。
萧湛询问的子母铃此时正躺在容瑾掌中,穿越斗转星移阵前,容瑾早已将碎裂的子母铃收了起来。
容瑾捏起一截碎片,置于烛火前仔细端详。铃铛碎了,镶嵌其上的宝石也零落了大半,只剩下镂空的金属缝隙,但依旧灵气逼人,蕴藏着磅礴的天地元气。
它是长宁郡主和楚国晋王的婚约信物,更是有容氏仅有的留存于昆仑之南的器物,栖息过国主容佾的残魂。对容瑾而言,意义非凡。
子母铃水火不侵,也不知容佾用了什么法子锻造,不知能否修复。容瑾捏了捏眉心,一筹莫展。
“咚咚咚。”有人轻扣门扉,“君上请容侯与夫人淑兰殿一叙。”
来人嗓音沙哑苍老,细细的女声中杂着浑浊之音,听起来是个老宫婢。
容瑾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慕白蔹迷迷糊糊醒来,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天就适合昏昏沉沉睡大觉,她并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久久没有回应,老宫婢轻手轻脚推开了一条门缝。
风雪自门缝窜了进来,冷飕飕的。
“阿姚,你昨日怎没来。”容瑾瞥了眼,看不出喜怒。
老姚?慕白蔹猛然坐起,撩开床幔望了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作宫婢打扮模样的老婆婆,脂粉敷面,一双眼清波流转,风韵与面相极是不符。“她”怀中抱着一把七弦琴,梧桐作面,杉木为底,蚕丝为弦,正是被世人称为仙品的九霄环佩。这人不是姚雍和,是谁。
姚雍和踩着宫婢的小碎行至容瑾身前:“老大,冤枉!昨日我来了,只是正巧撞见了燕君,商人嘛,最是趋利避害,所以我就遁了。”在容瑾面前,他倒是不敢用假声,规规矩矩用了自己的声音。
慕白蔹恍然大悟。原来昨日容瑾醉酒要见姚雍和,并不是胡搅蛮缠、无中生有,而是姚雍和真的在燕王宫。
慕白蔹利落地拾掇整齐,从床上一蹦三跳地跃到姚雍和跟前,一双大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审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到他胸前。
姚雍和扮起女人来也有模有样,前凸后翘,虽是盯着一张皱巴巴的老嬷嬷脸,身姿风韵却毫不逊色。慕白蔹戳了戳他胸前隆起的地方,柔柔软软:“你这里面放了什么?”
“喂喂喂!”姚雍和跳脚,双手抱胸,摆出一副防御状态,“慕小妞,咱家老大还在呢!注意点!注意点!”
“哦。”慕白蔹应得漫不经心,手是不戳了,但眼睛还是没有离开。
容瑾微微眯了眯眼:“阿姚,你这意思是,我不在就可任小白蔹调戏了?”
“老大,你莫要冤枉我!”姚雍和瞪圆眼睛,抱胸后退了好几步,随即又瞪了瞪慕白蔹:“慕小妞,女孩子家的要矜持。我现在虽装扮成了老妪,但里子还是男子,要有分寸懂吗?你别忘了,你可是有主的。”说着,眼睛不停瞥向一旁的容瑾,提醒慕白蔹。
“哦。”又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对于姚雍和的说辞,慕白蔹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同,“可是,我还是很好奇啊。”
“好奇的话,以后我教你就是了,别盯着老姚我就行。”
“教?”容瑾拖长了尾音,音色低沉醇厚,如美酒一般。但那语气无端生出寒意,听来就像吃了一只冰镇西瓜。在这样寒冷的大冬天,这滋味着实不好。
姚雍和抖了抖,暗恼:说什么教啊,这要怎么教,不管慕小妞表现得多纯真无邪,总是要让人想入非非的。而且,老大这人小心眼得很,若真教了,他这双化腐朽为神奇的纤纤玉手还要不要了!
“老大,不是,我的意思是……”
姚雍和正要补救一下,却没想到慕白蔹兴致勃勃道:“好呀好呀,要不现在教吧。燕君这人凶恶脾气差,咱呆在这里是又紧张又忐忑,刚好可以倒腾点事情轻松一下。”
“……”姚雍和整张脸皱了起来,但因为本就是张皱巴巴的脸,旁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容瑾凉凉的瞧了眼姚雍和,长袖一拂,将掌中子母铃碎片藏入袖中,随后人便站了起来,一只手搭上慕白蔹的肩:“小白蔹,我们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姚那种小技艺就暂且放一放。”
手腕稍稍用力,容瑾便拥着慕白蔹走了出去。行至姚雍和身侧之际,他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翡翠色眼底流转着莫测的光芒,用只有姚雍和能听清的音量说道:“若不能让小白蔹忘记这件事,仔细你的琴。”
姚雍和眼睛瞪得老大,又气又恼。天下谁不知道,他爱琴如命,毁他的琴就是要他的命。这么多年来,哪怕差事办得再不济,容瑾也没拿琴来胁迫过。姚雍和望着自家老大款款远去的背影,不满地嘀咕:我做错了什么?怎么不去凶慕小妞?怎么不去管教她?
雪,纷纷扬扬。
清晨的燕王宫静谧非常,依稀可听见踩着松软雪地的声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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