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回过身来,见到一个长冠的秀美少年站在那里。少年的眼睛咱望到她的那刻,极快的闪过一道诧异。
她并不知道那少年是谁,但是从他的衣着和腰下成组的玉珩玉璜来看,这少年身份恐怕极是显贵。是夫差的哪个公子呢?
夷光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那少年面前行拜礼。太子友没想到竟然是她,他很快反应过来,“庶母的笄子。”说着将手中的玉笄奉上。
玉笄带着冬日里沁骨的寒意,但是拿在手里却别有一番温润。
夷光俯身低头双手接过太子友递过来的玉笄,“妾谢过公子。”她知道夫差的儿子如今都是十几岁的年龄,而这个少年看上去颇为老成,难道这是齐姜所出的长子么?
夷光接回玉笄再朝着太子友一拜,太子友刚刚想说些什么她就起身转回去了。
修明不见她跟来,转回来正好看到夷光手里拿着一只玉笄而来,修明一边伸手挽过夷光,一边朝两人身后的那个少年望了一眼。
那个少年抿唇转过身去,朝着最上面的席位走去。
“瞧瞧,你将太子给迷住了。真好。”修明的话语里笑意满满。
“快走吧。”夷光瞪了修明一眼。
两厢坐定,帘子垂下来。夫差带着一众的卿大夫对着老公子季扎下拜祭祀先祖。
太子友跪在父亲的身后,一边下拜,一边想着前几天看的那些中原诸侯的史书。这其中丑事百出,晋国的,卫国的,齐国的。一桩桩涌上心头,他有些好笑心底涌出一股凛然,他很快的严肃了面容。
有些事情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表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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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祭之后便是声势浩大的冬狩,而这次并不是像夷光所想的那样,狩猎是在春季。许多武士们进山将那些躲藏在洞里的飞禽走兽给赶出来。呜呜的牛角号声连绵不绝,此次冬狩,夫差将夷光和修明都带上,夷光和修明两人换上代表冬季的男装,一头乌发也在头顶上束成了发髻。
待到两人到夫差面前一站,夫差看着先是一愣,后来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们着男装难道也是为了能够入山行猎吗?”
夷光笑道,“妾听说,齐国女子多穿黑衣着男装。此时国君也是行田猎,妾二人作男装,也是为了行动便利。”
修明娇软着嗓子,“国君,难道妾着男装很不入眼?”
夫差闻言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两人身上穿着厚重的黑色曲裾。腰那里被衣带钩用带子勒着,愣是在厚重衣料下将纤细身形给勒出了点点的痕迹。两人皆做中原男子的发式,趁着粉红的颜色,别有一番韵味。
“善,善!”夫差见着心情大悦,一挥手让人将妇人上车所用的塌几奉上,让两人带上车上来。
从祭祀到冬狩这么一段时间,夫差倒是没怎么召见过夷光和修明,本来后寝中妾侍见到两人最近一段时日少被国君召见,估摸着两人被国君腻烦了。如今这次两人受召一同前往冬狩,又不知道让多少人咬碎银牙。
夷光和修明两人分作在夫差两侧,一路娇声燕语让冷寂的冬季里平白多出了几丝柔软出来。夫差被左右两个美人弄的心情极是舒畅。
夷光一边笑,一边看向冬日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看上去很像楚字。她垂下眼,嘴角的笑也凝一些。
冬狩声势浩大,此次的冬狩就是贵为国君的夫差也要手持戈戟乘车入林。
夷光接过一边武士奉过的戈。小心翼翼的奉给夫差。这戈可不轻,夷光拿着的时候差点手上承受不住重量,将戈摔在地上。
夫差一回身就见到夷光吃力的样子,连忙将戈亲自拿了过来,“这物什可重的很,叫别人拿过了就是了。”
夷光侧目正好看到戈上被冬日照射出来的一列鸟虫篆:吴王夫差自作用戈。
“这戈是国君亲自做的?”夷光见着夫差轻轻松松的将戈接过去问道。
“你怎么知道?”夫差将戈握在手中,听见夷光说的话奇异的投来一瞥。
“妾看见了戈上的铭文。”夷光笑道。
“你识字?”夫差这下子可真的奇怪了,认字在此时是国人的特权。他也知道这两名越女出身不显,应该是认不得字的。
“妾只是认得几个而已。”夷光微微笑道。
“你也会吗?”夫差睁大了眼睛问修明。
“妾也只是认的几个罢了。”修明说道。
夫差手持戈,就算身上没有身着盔甲也别有一番气宇轩昂。
“国君,太子!”国君车边一路跟着的寺人眼尖的说道。
车上的三人立刻就朝寺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此时天空上传来一阵大雁的鸣声。太子友拉起弓箭,朝天空上的大雁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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