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开光了。”式粼打断尺玉与僧人的对话,将手伸到尺玉面前,“小午亲手给哥哥戴上,念不念那段经,哥哥无所谓的。”
尺玉晕乎乎地接过僧人找零的二十两银子,随手塞给了式粼,“不是说开光可以辟邪吗?式粼哥哥想这么直接戴?”
“嗯,直接戴。”式粼不需要经文辟邪,他也没有信仰,他只当手串是定情信物,重要的是尺玉给他戴。
而尺玉恰巧是只软耳根的猫,既然式粼不喜欢开光,那就不开光好了。
他嘀咕了句“好吧”,摊开手心内清透的碧玺手串,缓缓套在式粼手腕上,跟着拉动绳结收至刚刚好的松紧,满意地抿唇。
“好看吗?”尺玉说着话,抬手在自己耳朵尖上摸了一把,趁式粼不注意偷偷将聪明毛糅进手串,并别过脸默念了一段绕灵咒。
绕灵咒乃妖族善咒,最初写出此咒语的妖,是为了报恩,方便寻找恩人的下落。
此刻他将带有他气味的聪明毛嵌入式粼灵中,待日后式粼入了轮回道,他易能感知式粼降世的方向,至于寻还是不寻,那就要看他心情了,毕竟他是个有追求的妖……
“想什么呢?跟你说好看你都听不见。”式粼屈指由下至上刮了下尺玉脸蛋儿,“走吧,哥哥带你喝南瓜甜羹去,用你这二十两银子。”
“你给我。”尺玉眼疾手快地夺过式粼抛到半空的银锭,“说好了你管饭的,我的银子以后有别的用处。”
尺玉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辛苦钱,想着以后给式粼买个石砚,上次他尿废了一个,他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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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粼所说的吃南瓜甜羹的地方在云隐寺外,也是往来香客打尖的地方,因为背靠寺庙,所以菜馆里都是些素斋,其中南瓜甜羹最是有名。
两人进到小菜馆时,屋内已经坐满了,但小二仍然热情地招呼着“往里请”,把式粼与尺玉迎了进去。
经过小二哥的一番游说,式粼与尺玉坐在了菜馆西南角的位置,与一对年轻母子同桌。
小男孩看着也就五六岁,长得虎头虎脑的,一见尺玉就咯咯笑,跟他娘亲说,“蓝眼睛,沙纳颉人。”
沙纳颉乃陀国西北边陲的邻国,距离漭城数千里,那里的人生来肤白蓝眼,倒是与尺玉的相貌有几分接近,当然,沙纳颉人可不长兽族的耳尾,更别提真身毛茸茸了。
尺玉听不懂小孩崽子说的什么鬼话,他也不喜欢人族小孩,特意压低了头顶的幕篱,坐在与小男孩直线距离最远的角落,拉过式粼的手欣赏起了蓝碧玺手串。
“我这眼光可真是独到,这手串也太美貌了。”葱白的手指拨弄着透蓝的珠子,尺玉歪着脸与式粼对视,“不许摘听见没?睡觉沐浴都得给我戴着!”
“那是自然。”式粼心情也是极好的,他拉过尺玉的手藏在掌心,笑说,“小午送哥哥的定情信物,哥哥可是要往包浆里戴的。”
尺玉前一秒还在为“定情信物”赧颜,后一秒就被“包浆”转移了注意力,他眨巴着求知的大眼睛问式粼,“啥是包浆?”
这回式粼属实是猜到了尺玉清奇的脑回路,他就知道尺玉的耳朵永远听不到重要的部分。
“包浆的意思,就是在日久年深的中将自己的气味注入其中,使得原本清亮的玉器,因终年盘搓散发出一种温润的,有温度的光。”式粼解释完又追了一句,“但哥哥只是用包浆形容这手串哥哥不会摘,碧玺本身是不会包浆的。”
“那我的金铃铛也不摘!”尺玉抬手晃了晃手腕,清脆的铃铛声从大袖中传出。
铃铛一响,小男孩又看了过来,粉嘟嘟的嘴唇嗫嚅着什么,没等发实音,嘴被他娘亲用米糕堵住了。
可尺玉看到了,小男孩的口型是“花楼”。
他正要问式粼,铃铛跟花楼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小二哥端着南瓜甜羹走了过来。
南瓜甜羹是用陶钵盛着的,里面的南瓜被捣成了细腻的糊状,上面撒了些野生松子仁做点缀,浓郁的甜味随着蒸汽飘了出来,眨眼间勾出了尺玉的馋虫。
尺玉拾起汤勺,顺着陶钵的边儿刮了半勺热乎乎的甜羹放在口中细品,少时夸赞道:“好甜,比烤红薯还要甜上一些呢。”
“没有我的小午甜,差得远了。”式粼的眼睛长在了尺玉脸上似的,对眼皮底下的甜羹视若无物,“小午要是爱吃,哥哥让伙房隔三差五地准备,这个做起来难度应该不大。”
尺玉手一僵,汤勺碰在陶钵边缘发出嗡的一声,他红着耳根说:“甜羹过阵子再吃,总吃太甜的会蛀牙。有些话也要少说,你明白不?”
人形猫腿在桌下悄悄撞向式粼膝盖,其中含义是个人都能琢磨明白。
式粼从容应对:“哦,我的小午没有南瓜羹甜。”
“……”
猫猫活生生气了个半饱。
第32章有坏人
虽然答应了式万州去式峰那儿瞧瞧,式粼还是磨蹭了足足七天。
想着这漫长的七天时间足够式峰细品如坐针毡的滋味了,式粼便拎着登门礼,抱着猫猫钻进了自家马车。
阿安坐在马车外头,挥鞭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得意,往常式峰的随从阿寿总是狗仗人势地压他一头,他这回跟着式粼去锦绣布庄,可得耀武扬威一番。
但尺玉不开心,刚加工回来的野狸子肉干,他还没开始尝呢,就拎了两大包给式峰,心疼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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