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走到榻前,轻轻按在了裴观的胸口,丝质的里衣轻薄,许然的手掌能感觉到下方一道凸凹不平的痕迹。
那里有一道很深的刀伤,几乎要把这人的胸口豁开,伤势早已痊愈,但伤痕依旧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裴观一愣,“是陛下……为臣换的寝衣?”
“放心,只是换了衣裳。”
裴观:“臣不是这个意思。”
许然轻笑,“朕是这个意思。”
陛下的手还按在他的胸口,那上方的帝王薄唇轻启,咬字清晰,“朕确实对你心怀不轨。”
裴观仓促避开他的视线,“是那年回京,未免打草惊蛇没带太多人,路上着了埋伏。”
许然顿了顿,将手放下了,伤势未愈就一路疾驰赶回京护驾,然后被迫服下轮回丹,又接下一派混乱的朝政。
其余人却只道裴观年少得志,位极人臣,战场上所向披靡,朝堂上搅弄风云。
却没想当时十七岁的少年,身上担了多重的责,一着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许然有些恨,却说不清是恨什么。
他缓声开口:“裴观,你恨先帝吗?”
此话一出,裴观立刻就明白许然都知道了,他沉默良久,“不恨。”
他接到密召时以为陛下是信任他的,从北疆赶回来的路上是心怀壮志的,知道真相后只余下失望,却真的不恨。
许然看着裴观平和的眉目,他早就释怀。
“那朕呢?你怨过吗?”
裴观讶然,诚实地点点头。
怨过的,小皇帝与先帝不同,他是真的付诸心血,护着教着,也是真的心存一丝期待。
许然沉默了。
他应该怎么办,告诉裴观他不是从前那个皇帝吗,天齐不信鬼神,皇宫里也不会发生天子被人调包的荒唐事。
裴观倏地轻扯了许然的衣袖,“陛下的名讳就是许然吗?”
许然微愣。
那人却又带着笑试探一句,“许然。”
“嗯。”许然下意识应了。
裴观又开口:“陛下为何要挂怀,陛下从未伤害过我。”
许然立时恨铁不成钢,这人就是记吃不记打,他正要教育,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一起就不能停,直叫他心尖都烧得发烫。
“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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