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干瘪的妹夫垂着脑袋,捏着筷子,从半个小时前就被这一群人肆无忌惮的谩骂。
苏平昏昏沉沉。
一口饭菜都没动?。
不知怎地?,他三天前看猪肉就是绿色的,西红柿是黑色的,茄子是黄色,牛肉是橙色的。他的老婆成了个长手长脚的蓝面妖怪,他女儿也不正常,赤条着身子,留着一头到腰腹的白发,昨夜像是得了失心疯,在暴雨中跳了一个小时的请神?舞。
他喊她回?来。
女儿一回?头,他就看见她嘴里?两个细长的獠牙,闭不拢,一合嘴,就把双唇扎得血淋淋。脸上更吓人,布满了褶子,比他那老不死的岳母更皱,一直垂,能垂到地?上。
苏平是从那时起不敢再抬头的。
他老婆呢,女儿呢,大?姐呢,外甥呢?他是个人啊,怎么活在了妖怪的窝里?。
苏平这病恹恹的死鱼样子彻底惹怒了妻子,把筷子一拍,抬手就扇他脑壳,劲儿使大?了,苏平额头磕在了饭桌上,“全身上下也就那么个带|把的能使,现在还他妈萎了,呸!什么东西!”
那粘稠的黄痰夹着饭粒啐在他耳朵上,像是层蜂胶糊住了听力。
苏平用毛巾擦干净,愣愣瞌瞌坐直身子,蓝脸恶魔的击打换来了一桌子人的快乐,那恶魔还当众抓他的裤|裆,说里?面那肉瘤这辈子都直不起来喽。
讪笑的怪声此起彼伏,他又被摁进了一盘菜里?,红色的汤汁漫进他鼻子和眼睛,那恶魔五大?三粗,踢开他椅子,扒|下他裤头,那坨肉耷拉着直晃,苏平从菜汤里?看他女儿,女儿正捂嘴笑。
这不是他孩子,这就是妖怪。
不然为什么没有羞耻和悲悯,她的父亲被这样折辱,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苏平斜眼看天花板的白炽灯。
灯成了太阳,他恍恍惚惚,既然有太阳,为什么还有这么磅礴的大?雨。他疑惑极了,站直身子,一阵热辣突然覆盖在肉瘤上,苏平缓缓低头,恶魔的长手把粉色的辣椒涂在他的命|根|子,大?叫“起来啊!起来!瞧瞧,我说什么,就是只阉|鸡!又柴又瘪的老阉|鸡!”
好?热,好?辣。
可他的肉瘤不争气,还是软塌塌,没救了。
苏平流下眼泪。
谁能救救他啊,谁能救救他。
他对这种折磨的惊恐不断叠加,达到了这些年的鼎盛。
整整一下午,苏平手也抖心也抖,吃了一次又一次的药,可痛苦没有延缓稀释,反而变本加厉。
晚上7点,他彻底亢奋了,像是有无边气力。
他立在镜前,看自己火红的眼睛和那双枯手,他也成了妖怪,食指变成了剪子的模样,中指成了砍|刀,无名?指像斧头,小拇指成了铁棒,足足有半米多长,还是沉甸甸的黑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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