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绥有些颓然,将一壶酒闷头一饮,随即摔之起身:“猖狂!”说罢抬脚就往外走。
外间底层大堂依然歌舞升平,只是路过四楼正厅时,里间的莺莺燕燕和一众华服已不见,只余秦仕明憨坐在秦恪面前。
李绥绥背脊贴在门扇上,听到里间秦仕明略显慌张压得极低的声音:“三哥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二叔,我方才就是喝糊涂了……就真是喝糊涂了,我哪里想要他命了……”
秦恪声音冷淡:“你以为这里是哪儿?由得你这般胡作非为?皇城之下,出了人命,岂是好交代的!”
“不是我杀的,他自己撞死的,不关我的事!”秦仕明一身酒意都吓醒,“三哥儿,我是你亲二叔啊,他自己撞死的啊!怎能赖到我头上来?一个妓子而已,都是卖断了身的,这死了就死了,你……你替二叔掩饰掩饰,这事不就过了?”
“你若不失心疯把人嘴给剪了缝了!会出这事?一个卖皮相之人没了容貌,与死何异!”秦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遮掩过去,好侄子,你就帮帮二叔这回,我都叫人收拾了,这人处理掉,没人知道。”秦仕明声音都带着哀求,“这场子是你的,只要你出手,那自然无事,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咱们都姓秦,一损俱损啊……”
“你也知道你姓秦!”秦恪声音更冷,“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听到这里,李绥绥闭了闭眼,转身又去往藏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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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夫君大人且行且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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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缪站在藏桃阁门口,局促不安,才抬手欲叩门,门就开了,山箬迎面略带惊讶,只看了他一眼,便垂头往走道里去,她身后还跟着一位黑衣男子,一晃而过。
门半敞着,里间烛火晃耀,轻帐随风翻卷。
“贵人……”章缪轻声一唤,隔着幔帐依稀可见那长椅上空无一人。
“何事?”李绥绥的声音从敞开的露台上传来。
章缪踟蹰半晌,还是抬脚走了进去,李绥绥坐在蒲团上,头也没回,一双赤足伸到了栏杆之外,悬垂半空。
栏杆之下,灯火若星河,似要与她融为一体。
“章缪是来谢贵人引荐之恩。”章缪吸了一口气,“我来这里,不似贵人所想,爱慕这富贵之地,章缪有自己的苦衷……”
“需要多少钱?”李绥绥声音穆穆。
章缪一滞,脸颊瞬间涨红:“我不是……”
“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李绥绥站了起身,仰脖喝下壶间最后一口酒,“说吧。”
她身形微晃,从他身边擦过,浑身酒香扑鼻,他看着她跌进了长椅中,明明眼中已经迷离,可她脸上却无表情。
章缪心里一阵阵难受:“我不是来要银子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这么说,你喜欢我?”李绥绥微笑,一语道破,又换了个舒坦的姿势,斜靠在椅子上,目光便落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道,“你知道,这楼里有多少人和你一样,想要一步登高楼?”
“我和他们不一样……”章缪羞愤交加。
李绥绥发出一声轻笑,掩不住的酒意叠进笑声,勾人心弦:“每个人都说自己不一样……早立章,你又与他人何异?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不为此般为哪般?”
说罢她又笑了起来:“哦,为我……”
她的笑容一片冰凉:“世人慌张焦虑为银两,那讨生活是苦,你皮相这般好,走个捷径也不是不可……恩……让我猜猜,你大抵是想着卖谁不是卖,找个顺眼权贵岂不更好?嗯?”
她说罢,手指轻勾了一下:“看样子,银子确然不够,那你过来。”
章缪站着未动,眼眶却已泛红,抿唇半晌,才道:“我入学时,夫子常言,大启出了一个李三岁,勤而好学,慧而不凡,万般上品,书过目即成诵,武跃马能弯弓,是我辈之表率。那时我年幼,常在小报上读你的文章,视你如师……我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这里到底有什么,让你流连,让你这般颓靡虚度……到底是为什么,你要变成这样?你明明可以……可以做的更好……”
他一气说完,方吐出一口浊气。
李绥绥伸手掩额,满腔笑意已然盖不住:“原来你是来做那当头棒喝之人?可惜,让你失望了……我为什么要做得更好?为了讨你们喜欢?呵,凭什么……”
“我不信,能写出那样文章的人,会说这样的话。”章缪摇头。
“这么说,你跑到烟花之地,只身入泥沼,是为了拉我还清尘?”李绥绥抑制不住地捧腹,撑着椅背,站了几次才起身,走到章缪面前,啧啧叹道:“呀,原来你还位品性高洁的大圣人呢……”
说罢,手指划上了章缪的面颊,声音又一转,悠悠道:“好一朵白莲花……自己都忙活不过来,怎好意思来管我?”
隔得那样近,章缪能清楚地看见她唇瓣上的破碎,心间又是一疼:“你如何说我都可以,请你,好好对你自己……”
李绥绥似乎忍受不住,脑袋跌在他胸口,肩头微耸,已然笑得花枝乱颤:“此楼诸位君,谁及我痛快……恩……冲着你这份高尚品质,我赏你……我大启未来的大圣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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