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不是谢寻一了百了的死,若是如此,岂非简单又便宜了他,她就是要当众撕碎他最在乎的尊严,要让他留在阴墟,和她一起受着孽火戾气的煎熬,日日夜夜,无间无休!
然而这些都只是两人之间的恩怨,牵扯出的血咒术与血宗,才是道盟众人最为严阵以待的问题。
谢枕流气势陡然一变,凌厉而凛冽,剑鞘向前,直指谢寻。
“你为何会血宗禁术?”
血宗覆灭过去三百年,在场中年长者都经历过血宗之乱,七国十四州,死伤无数,险些酿成灭世之祸,此时重新听到这二字,神情都严肃和凝重了起来。
徐音猛地攥紧双拳——她本是人族,更有天生十窍的绝世之资,本该有着极尽风光顺遂的一生,却身受血宗之害,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样!
“我本不愿如此……”谢寻轻轻一叹,“但是明霄法尊若再查下去,我便藏不住了,寻常方法杀不了他,我只能动用血咒术。反正你们查到最后,也只会查到截天教。”谢寻看着不明所以的危情,勾唇笑道,“悬天寺说的没错,截天教确实是邪教,不过是一群血宗余孽罢了!”
“你说什么!”危情一脸惊愕,不似作伪。
“藏在六合玲珑枷下的秘密,你也不知道吧。”谢寻大笑,猩红的眼眸闪烁着疯狂而快意的光芒,“我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血宗的秘密尽在其中,血咒术、离魂术、傀儡术……那可真是一座肮脏的宝库啊!你们截天教的创教祖师竟是血宗余孽,担心被道盟发现,便将血宗的秘密都埋藏在了地底下,不敢妄动,却让我这个外人发现了,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谢枕流冷然道:“你将血宗禁术都学会了……我明白了,广陵门的修士,是被你的傀儡术操控,才会袭击阎尊。被傀儡术操控的人一开始是活着的,一旦断开了联系,便会气绝而死。”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个人恩怨,而是天下兴亡了!
“谢寻,你竟敢沾染血宗禁术,还加害明霄法尊,天理难容!”苦嗔行者金刚怒目,手中檀珠亮起金光,恨不能当场诛杀谢寻。
谢寻嗤笑一声:“我敢只身赴会,说出这一些,难道会没有准备?”
徐音眼瞳一竖,泛着冰冷的光泽:“他想杀了我们所有人。”
炼狱海的火光将谢寻的双眼映得一片腥红,他唇角噙着冰冷的笑意:“不,你们是死在凤凰冢,死在危情与阎尊手中,凶手是血宗余孽,与我有何干系?一切的罪行,都是截天教凤千翎犯下,大仁大义的公仪家主,大奸大恶的血宗余孽,你说世人会信谁?”
谢寻说着,缓缓抬起了戴着乌丝手套的右手,一团黑煞之气在掌心翻涌,隐隐有血光一窜而过,与此同时,几人身上都浮现出相似的黑气——除了公仪徵。
“在辟水珠中,他对我们下了血咒!”苦嗔行者醒过神来,话音未落便闷哼一声,那股黑气便没入体内,于眉心神窍之处涌动,周身灵力骤然变得晦涩阻滞。
早在海眼之中,众人便受灵暴侵体,封闭了神窍。而阴墟又充斥戾气,众人不得不分出一半心神与之对抗,这一切都给了谢寻可乘之机。
血咒入体,怨气缠身,经络之中的灵气皆如凝滞了一般。曾经血尊便是妄图依靠吸收这种怨毒的力量成神,险些让他成功,这种力量防不胜防,就算是法相也会身受其害。
晏霄虽可不受戾气影响,却依然还是被谢寻附上了血咒。
只有公仪徵,因为是自身血脉之故,谢寻放过了他,而危情在他看来,已是风中残烛不堪一击,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心力了。
“晏霄,你虽然身负业力,但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受不住这血咒的侵蚀。”谢寻得意地俯视晏霄,眼中掠过一丝贪婪,“将厄难书交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他亲眼见识过厄难书的威力,那样的力量足以比肩神明,若是能得到厄难书,他便无须改名换姓,躲避追杀,别说是截天教,就是道尊当面,他也有一战之力。
晏霄不屑地笑了笑:“我敢给,你也受不住。”
谢寻生平最恨的就是旁人的轻蔑与不屑,见晏霄依旧如此倨傲,他面上现出狰狞狠色:“是吗,那就试试看吧!”
话音一落,数道剑气对着晏霄斩落,晏霄想要提气抵挡,但灵力一窒,她刚抬起的手便又垂落下去,半跪在地上。
一道颀长的身影拦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春秋扇倏然展开,金光乍现,剑气顿时凝于扇面之上,而春秋扇刷的一声再度合上,将三道剑气收入折扇之中。
扇中有春秋,扇中亦有乾坤。
公仪徵在谢寻手上吃过亏,又怎会没有防备,早已准备好完全之策对付剑魂,修长有力的手紧握春秋扇,扇骨微微震动,不多时便将剑气消解于法阵之中。
“徵儿!”谢寻沉下脸,厉声喝道,“你过来!”
“父亲,收手吧。”公仪徵静静地凝视谢寻,眼里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恭敬,也没有了先前的痛苦与挣扎,只有彻底的失望。他垂下执扇的手,晏霄抬眼看去,看到他掌心一丝殷红——那是被指尖刺破的伤。
“收手?”谢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收手饶了他们,他们能放过我吗!你是我的儿子,难道还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都是为了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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