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辄道:“吾自郑国,欲至启封访友,行至华阳,闻有兵过,不敢造次。乘夜而来,探知虚实,愿父以实告。”
乡老道:“欲至启封?……闻前里某甲今日欲至启封粜粮,公子可往咨之。”
张辄道:“军在启封,何故往而粜粮?”
乡老道:“公子不知,启封开军市,十里八乡,凡有余粮者,皆往粜之,求厚价耳。——年少不知愁苦,纵有万金,缓急难抵斗米。非经事,不知其道也。”
张辄道:“父言是也!启封粮值几何,竟能令邻乡皆往贾之。”
乡老道:“闻道石五六十钱,如舂谷乃倍之。今秋收得厚,粮颇贱。今乃得厚价,故四乡皆往。”
张辄道:“兵过而无掠,反以厚价,真义兵也。”
乡老道:“经事烦,乃知道。义兵?如以兵掠乡里,能得几何?今以厚价贾之,四方往聚,所得乃多,而乡里贫矣。但有水火之急,黄物何预焉!吾观此乡,不过经年则乱矣。”
张辄道:“闻乡里有馆舍,敢问何处,可得停留?”
乡老道:“馆舍固有,尚在数里之外,不知何处,大略顺此前行。公子欲留馆舍,自然携多金。兵乱之时,公子之众少,恐见害。慎之,慎之!”
张辄惊道:“何谓也?父言乡里无兵灾,宁有匪人乎?”
乡老道:“匪人固有,岂干兵事。”
张辄道:“愿父但言其详,令生等早知警戒。”
乡老道:“鄙乡有曾季者,好勇斗剑,有侠行。四方豪杰皆归之。近得多金,恐害人矣。”
张辄急问道:“何时?”
乡老道:“但近一二日也。见其游于坊肆,众人围绕,多肆酒肉,故知之。”
张辄道:“闻何匪灾乎?”
乡老道:“无所闻也。”
张辄道:“父何必其为匪事,宁无一二生息?”
乡老道:“其性如此,又何生息?但籍其豪勇耳。”
张辄道:“如无生息,其人何恃?”
乡老道:“四方游荡,宁有定处。惟庸于人也。适道乡里粜粮,敢庸之以为卫护,而得数日之食也。”
张辄心中一动,道:“乡里颇多外人乎?”
乡老道:“曾季有侠行,多有游侠之人来归。”
张辄道:“有豕三者,可得而闻乎?”
见张辄说出“豕三”二字,郭氏叔侄脸色变了变,不知何意。
乡老道:“豕三?似隐约有闻,惟不详耳。似屠猪者也。鄙乡偏鄙少猪,或屠狗耳。豕三必不在此,多居城中。大梁、启封、华阳等城,敢屠猪耳。”
张辄道:“豕三与曾氏多往来乎?”
乡老道:“曾季游于四方,所交结众,非其人,岂可尽知!惟屠猪者,亦尚侠义也,与之交,想当然耳!”
张辄道:“曾季现居何处?——父言生众少力薄,或可结之以为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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