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脸色一缓,走过来,弯身上了车。
顾时砚关上车门,目光往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众人见他这架势,一瞬间都噤了声。唯有瘦高个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顾少,您和她是……”
顾时砚神色有些冷淡,眼神掠过瘦高个,眼尾一挑。
瘦高个一时看不懂顾时砚这一眼的含义,边上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忙撞了撞他,朝已经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的向阳道歉:“向姐,刚才我们嘴上没把门,玩笑开过火了,你别介意,回头我们一点给你赔罪。”
向阳没应声,只偏过头,看向车窗外,路边灯火通明,光线穿窗而入,落在她脸上,彷如渡上一层柔光滤镜,让她原本冷淡的眸色添了几分沉沉郁色。
顾时砚弯身坐进车里,先是看了她一眼,才发动车子,驶离商场。
“刚才那几个人就是捧高踩低的草包,仗着家里有点钱,干了不少缺德的事情。”顾时砚将车速开得很慢,低声说:“他们说的那些话,不值得你为此生气。”
向阳摇头,她自从和陈余订了婚,受了四面八方的奉承,这些奉承在她和陈余的婚礼取消后,就会化为嘲弄与奚落。
刚才那种场面,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除却有一些难堪之外,并无别的情绪。
而比起众人,向阳更奇怪的是顾时砚刚才的反应。
她对他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实在没有必要为她而出头。
向阳沉默几秒,才道:“我以为你得手了,就应该没兴趣了。”
顾时砚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得手?”
话出口,他才明白过来她这话说的是他既然已经和她发生了关系,理应对她再没有兴趣。
他垂下眸,声音沉了沉:“你觉得我对你只是玩玩?”
向阳像是很讶异,转过头,一双杏眼疑惑地看着顾时砚,语气淡淡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她顿了顿,语调平平地续道:“我和你认识不到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不是玩玩,难不成顾少还真的对我情深入骨非我不可了?”
顾时砚有一瞬间的哑然。
她说得通透在理,确实无可辩驳。
犹疑了一瞬,顾时砚终究是没提过去的牵绊,只道:“你何必看轻自己,我就不能对你一见钟情?”
他说这话时,语调懒洋洋慢悠悠的,有一股用玩笑掩着认真的劲儿,听入耳里分外地撩人。
向阳的双眼有一瞬间忽起涟漪。
但转瞬间,又暗成一片无波无澜。
一见钟情么?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她会信几分。
但这话从顾时砚口中出来,可信度却几乎为零。
凭他顾氏太子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犯不着对自己一见钟情。
向阳轻轻一笑,喊了一声顾少,“如果只是玩玩,我可以奉陪。”
“但你要是玩真的,我玩不起的。”
车在这时驶入枝林茂盛的路段,路灯光线被遮挡,车内骤暗,顾时砚的脸藏在阴影之中,神色晦暗不明。
他没接话,向阳也没再开口。
沉默在车里蔓延,车窗外夜色悄无声息地吞噬霓虹,向阳在这一片暗光掠影之中,收回目光,将刚才心里刹那的摇摆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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