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跟她谈古筝,就像书生跟土匪讲不清。她也听不进弦音,只有明朗俊俏的侧脸长进了她的眼。
他看台上一个主角,台下,他是她唯一主角。
雪白的手,新鲜的唇,一个男人的头发那么浓,那么黑。他在左侧,深情地看向前方,她用眼光量了量,叁个拳头就能肩碰肩。
此时,她要是早点悟到就好了。
他爱古筝的一根弦都比爱她来得有力气。
江漫:“谢谢。”
所以散场时被他扔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就被弃在门口,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肩撞过来,又撞过去。路柔看他的背影,毫无顾念地没入人流,就跟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来的。也差不多,他们的交流顶多五句,全程她费心思找话,他爱答不理。
路柔突然觉得谢谢听起来比滚更冷漠。
被忽略,被利用,她嘴上可以说没所谓,各取所需。
等一个人坐车里最后一排,存根还握在手上。
她才意识到这是伤疤。
它很小一道,你不在乎,但隔阵就疼,隔阵就疼。
下雨了。密密麻麻的。
大一下暑假,她随父母回了老家,大二开学前叁天才回来。
约白江出来玩,她说有事,拒了。路柔只好自己去新开的书咖。
她选了两本,一本散文,一本小说,又点了杯蓝莓奶茶,坐在靠墙最末端的位置,吹着窗风,沉浸于每个文字的结构与组合。
“坐哪?”
这远远的声音她听过。
于是路柔把眼送过去,很快,她竖起书,把眼收回来,小脸严严实实藏在书里。
江漫:“那吧。”
白江:“好。”
一个离她很远的位置,属于第二区,要拐弯。第一区的她,眼神再怎么360度转弯,也无法看到。
她用吸管转水,水面形成了漩涡,她也跟着一起高速旋转。
白江复读了一年,高中与他同桌。进了羽毛球社,她就被冷落。还有票,还有古筝,还有……
唔。喝了口水。
路柔一下全明白了:她算他一个合理接近别人的借口。
这儿,她一点也待不下去。
于是她跑出门,随便回了个头就驻在了原地,眼睛一直往玻璃窗里那两人看。从天上俯看,他们是一个狭长的叁角型。
人有皮肤,才能对痛迟钝。可此刻,她像被剐了皮,神经全暴露在光线中,一点风吹草动,感觉就敏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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