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中的记忆被强行切割碎裂、剥离的过程,本应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但却似乎并未给她带来太大的痛苦,那睡颜几近甜美无辜。
SAd-4号不由得仔细盯了一会儿。
它清楚地看到了,关译心脑海中的记忆在渐渐被剥离。
这个过程应该是痛苦的,但是,这具身体似乎却丧失了挣扎的本能。
但是想了想,这幅场景似乎也并不荒谬。
毕竟,贫民区出身的人本就更加善于忍受痛苦。
真忍不了的,大概也活不到现在……
·
关译心似乎陷入了一个冗长的梦境。
小学三年级的春季学期终于结束了,九岁的关译心正要和父母一起出门旅行。
等到一家三口提着行李箱从城市中一路奔波,终于到了火车站的站台之后,她从那些看不清面孔的陌生人身边一路穿梭,找到了一个崭新的站台。
站台旁边的车站工作人员,穿着一身看起来很有威慑感的黑色制服,他们的脸上还蒙着黑色的面罩和护目镜,给人的感觉比起乘务员更像是特警。
很快,一列古老的绿皮火车缓缓停靠在了站台旁。
还是小孩子的关译心跟随着拥挤的人群匆匆忙忙地上了车,等她找到自己位于高铁靠窗的F座之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她自己已经变成了十八岁高三毕业时的模样。
同时,在关译心旁边的d号座位上,不知何时上车的陆离也顺势坐了下来。
这个外面是绿皮、里面是高铁的拼接式列车就在这时冷不防的突然启程,关译心这才猛然间发现,和自己一路同行的父母,却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迹。
她刚要起身寻找,隔着过道大概还有几米远的对面位置上,宋子尧正远远地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关译心想要和宋子尧询问,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父母,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和陆离所在的d座和F座之间,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没有编号的座位。
顶着三角形脑袋的关一一窝在沾了水的藤编篮子里,身上漂亮的鳞片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黑色,正精神抖擞地探出头来冲着关译心,吱吱唧唧地边哭边喊“muamua”。
明明只有细细一根长条,但是,关一一却是肺活量和嗓门全都十分惊人。
关译心被这只小怪物不停哭喊着叫妈叫得简直整个人都麻了头,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她本来是要去找自己父母的,只能手忙脚乱地把那只大喊大叫十分扰民的关一一从打着蝴蝶结的藤编篮子里拎了出来。
坐在旁边的陆离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拿出来了一盘北极甜虾,然后,直接正盘子都塞进了关一一正哭得吱哇乱叫的嘴里。
那么小一只关一一顿时张开了嘴,露出了一张盘子那么大的血盆大口,“咔擦”一声,连盘子带虾一起吞了下去。
陆离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侧过头来,在关一一“嘎吱嘎吱”嚼碎白瓷盘的背景音里,笑着小声和关译心说道:“孩子在火车上要吃啥就给了吧,回家再打。”
关译心:“……”
没等关译心开口说话,陆离就又笑着补充了一句道:“毕竟会哭的小孩也是很有统战价值的嘛!”
关译心很想问一句,“你这是专门针对熊孩子说的吗?”
然而画面一转,火车车窗外漆黑的景色,却突然变成了山间景色。
关译心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便清楚地看到山间一座坟墓前,自己的父母正面朝自己站着,笑眯眯地和自己挥了挥手。
他们两人脸上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凝固,挥手的动作也仿佛机器人一样一顿一顿的僵硬。
关译心猛地起身,直接把正张大嘴咬盘子的关一一给撞飞了出去。
关一一在震惊中发出了惊恐的“吱唧”一声,连带着把旁边座位的陆离也撞得“哎呦”一声。
但是关译心这会儿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窗外山间那座坟墓前的父母身上,根本顾不得别的。
即便如此,关译心根本没有回头,但是她却依然知道,正吱哇乱叫的关一一顿时把火气撒在了陆离身上,就要追着他又咬又打的。
陆离则是动作极其麻利地从座位上窜了出去。
霎时间,从陆离的身上飞落下来无数张白花花的账单小票以及盖了章的发票,那些细长的纸片直接把正张嘴咬人的关一一给整个淹没住了,连脑袋都露不出来的那种。
关译心眼睁睁地看着车窗外状态诡异的父母和自己挥着手渐行渐远,他们那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在她绝望的视线中渐渐模糊不清,却在遥远的墓碑前,依旧无比温柔地远远凝望着她的方向,如同碑刻般永恒不动。
再下一瞬,这量奇怪的列车便一头撞进了幽深漆黑的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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