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在电脑上做着笔录,见她停下来,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爸就?叫我?先出去等他,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也不打了不吵了。我?爸领着我?去商场的时?候,才跟我?说,张哥又给了他一千块钱,让我?当没看见那些鸟。”
邢小珍说着抬起头来,看看陶东又看看齐小溪,“说实话,要是现在,我?肯定会?答应我?爸。不为那一千块钱,只为明哲保身,可当时?我?真的很天真。我?不肯,我?跟我?爸说那些鸟很可怜,它们都快死了,必须报警把它们救出来。”
齐小溪想起当时?那女孩单纯又坚定的眼神,叹口气,“我?能理解你,当初的,现在的,都能理解。”
邢小珍感激地看她一眼,“后来我?无数次想过?,要是我?当初听我?爸的,是不是他就?不会?失踪了。”
陶东问:“你没听你爸的,直接报警了?可我?没查到你有报警记录啊。”
“没报警,因为我?爸怕得罪了人,没法在那儿?干下去,那个工地上的工资很高,我?妈身体不好,我?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他怕丢了好工作,就?劝我?算了。我?说不行,那是违法的事,就?算不报警也要劝他去自首,那些隼根本等不到拿去卖就?会?死,自首把鸟交给林业局,也许还有救。我?爸就?说他去跟张哥说,我?太冲动了,怕又吵起来。”
“你爸再没回来?你为什么不报警呢?”齐小溪不解地问。
邢小珍叹口气:“不是,他回来了,还带着三千块钱,他说他已经成了同犯,不能再报警了。不过?是些鸟,不管是死了还是卖了,都跟我?们没关系。我?很生气,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同犯,我?跟他吵,叫他把钱还回去,他不肯,非要拉着我?回家,还说本来还发?愁学费这不就?凑齐了吗?到家后我?才想起来,万一事发?他坐牢的话我?们姐弟三个都会?被他连累,我?这么一说我?爸才怕了,他就?想把这四千块钱给人家送回去。”
齐小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五年前已经有助学贷款了吧,你爸是不是被他们给耍了?只是发?现了那些隼,怎么就?成了同犯?”
“我?们是村里人,信息闭塞,后来是老师听说我?邻居家孩子要去打工,找上家门说只要有录取通知?书就?不要放弃,国家有免息的助学贷款,我?才知?道我?们家白发?了一个月的愁。”
陶东问她:“那你爸呢?钱送回去了吗,他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邢小珍哭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爸说他把钱送回去,也不在那儿?干了,免得以?后受他们牵连。我?当时?也害怕了,怕到时?候不能考公?考研,甚至连工作都不好找,所以?我?不敢再说报警。我?妈也说我?多管闲事,她说我?们家没有那个能力管闲事。结果我?爸到了城里又打电话回来,说要跟着去西北,赚一笔钱正好给我?送去学校,我?妈吓坏了,明明在家说好的,不在张哥那儿?干了,怎么又变了,可我?妈怎么劝他都不听,只说让我?等着他寄钱,就?挂了电话。我?跟我?妈再去工地上找时?,他已经走了,张哥还说他为了我?去赚大钱了。”
齐小溪听得唏嘘,这位父亲爱女心切是真的,但糊涂也是真的,就?算不敢报警,也得远离啊,怎么还跟着去赚大钱呢?
邢小珍说一个月后有一笔从西北寄到家的钱,一万三,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我?去找张哥,他让我?看看地图,说进?了无人区,九死一生,很多人回不来,但因为赚钱多,去的人络绎不绝。我?不肯信,我?爸这人老实,他不是敢赚大钱的人,可他又确实给我?妈打过?电话,说要去赚大钱,我?就?想是不是我?考上大学把他给逼的!后来我?知?道有助学贷款的时?候,跟我?妈抱一块差点哭瞎,真的,我?当时?都不想去上学了,总觉得是我?把我?爸给害了。”
邢小珍边说边哭,齐小溪干脆把整包纸巾给她,她哽咽着问:“你们说有他的消息,是什么消息?人找到了吗?”
陶东把照片给她看:“我?们找到当年那些鸟了,知?道这事跟你父亲有关,想详细调查一下。”
邢小珍看见照片上的鸟骨头,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我?……我?爸,不会?也已经变成白骨了吧!”
齐小溪一向觉得自己足够理性?,看着她汹涌的眼泪,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老肖给她使眼色让她劝劝,她哪儿?会?劝啊,忙出了办公?室,陶东跟出来,把这艰巨的任务留给了老肖。
齐小溪见陶东出来,不由问他:“你不觉得奇怪吗?邢父的行为不合逻辑啊,他这反反复复的,到底怎么回事?”
陶东道:“他第一次拿了一千块钱回来,说自己已经成了同伙,这时?候他可能就?被逼迫做了类似投名状的事,比如杀死一只隼,所以?他才昧着良心拿了钱。但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听女儿?说他被抓会?连累孩子,他才会?冲动地回去还钱,也是想跟张大全划清界限。”
齐小溪叹气:“结果又被拿到了把柄?干脆入伙了?还是说他当时?就?已经被灭了口,根本没去西北?那他又是怎么打电话回家的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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