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五日,锦州城。
正月过后,整个辽东陷入了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氛围,尤其是在辽东巡抚毕自肃在总兵满桂的护送下来到锦州后,城内更是戒备森严多日。
巡抚衙门外面,巡逻的士兵表情严肃,兵器已经出鞘,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每一个可疑的人。
进入府中,宽敞的大厅里人影绰绰,辽东的文臣武将齐聚一堂,静静地等待着坐在首位的辽东巡抚发布命令,气氛十分凝重。
面对众人复杂的目光,坐在首位的毕自肃终于开口,语气有些沉重:“现已查明,女真鞑子以三贝勒莽古尔泰为前锋,率领三千兵马渡过辽河,已经在大凌河城驻扎。”
“当前首要之事,我们锦州的文武官员应当以逸待劳,不可轻敌冒进。”
说完,毕自肃冷峻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武将,特别在满桂和赵率教两人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自从辽沈失陷后,这两人已成为历任辽东巡抚在辽东的“左右手”,屡立战功。
早先,满桂与赵率教协同作战,让女真士兵深受其苦,不过在“宁锦大捷”时,因战术选择出现了少许分歧。
"督抚请放心。"
双方交换目光后,满桂和赵率教都收敛了气势,恭敬地向毕自肃鞠躬。去年夏天,女真大汗皇太极动员全国兵力,全力攻击锦州和宁远,也无法动摇这两座城池,如今仅三千铁骑,简直是异想天开。然而,经验丰富的二人明白,这只是女真人的前奏,估计皇太极已解决多罗特部,才会急于在大凌河布兵。毕自肃,这位辽东巡抚,闻言微露满意,他对这次女真人的“试探”并不担忧。自从辽沈和广宁相继失守,朝廷全力支援辽东,建立起从锦州、宁远到山海关的“宁锦防线”。去年,正是凭借这条防线,他们成功抵挡了女真的攻势,相信这次也能如此。要知道,辽沈和广宁失守后,朝廷在辽东损失惨重,还丧失了地利。在万籁俱寂之际,“帝师”孙承宗临危受命,前往辽东,筑城垦田,着手构建“宁锦防线”。尽管后续的辽东巡抚各有政见,但他们对这条倾全国之力打造的防线态度一致。于是,辽东的紧张局势略有缓和,大家都期待“宁锦大捷”能救明朝于水火。毕自肃轻轻摇头,压制住心中的思绪,欣慰地看着官厅中跃跃欲试的将领们。上有天子在位,下有勇猛无畏的将领,士兵们刚领了军饷,士气高昂,正好见识一下女真大汗的真正实力!带着内心的豪情,毕自肃的目光投向东北方向。。。
。。。
。。。
大凌河城,女真军队的各式帐篷整齐地分布在废墟上。由于清楚这次出兵主要是试探,营中的女真士兵并无往日的兴奋,反而显得有些沉闷,但他们依然遵守严格的军纪,只是心中难免抱怨。毕竟大凌河城是明朝未完成的建筑,饱受战火摧残,一片荒凉。尽管二月底的辽东已有些许暖意,但早晚的寒风依然刺骨,驻扎在此地实属艰难。三贝勒莽古尔泰在亲兵的簇拥下,登上一处缓坡,俯瞰远处隐约可见的锦州城,不理会周围情绪低落的女真士兵。
尽管明知身后的军队要攻破眼前的城池犹如白日做梦,但一向傲慢、目空一切的莽古尔泰内心仍有所动摇。
不过,一想到出发时皇太极的再三叮嘱,他便克制住内心的躁动,凶狠地问身旁的亲兵:“皇太极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尽管皇太极已经登基为汗,莽古尔泰依然直呼其名,言语间毫无敬意,周围的亲兵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旗主,听说多尔衮赢得了一场大胜,已经率领兵马返回沈阳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大汗就会召集将领,出兵锦州了。”
一名鞑靼士兵短暂地交换了眼神,随即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这让莽古尔泰狰狞的面容略有缓和。
早在努尔哈赤尚未建国称汗的时候,建州女真人就极其重视军功和尊卑秩序。
作为大金三贝勒,老汗的嫡子,掌握重兵的正蓝旗主,莽古尔泰有权直接称呼女真大汗皇太极的名字,而他们这些仆从则必须对皇太极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呵,老八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为了牵制我和阿敏的势力,竟然开始扶持多尔衮那个小子?”
听到这里,莽古尔泰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笑容,看向沈阳的方向也带着鄙夷。
别人不清楚内情,但身为握有重兵的正蓝旗主,他清楚记得父汗努尔哈赤去世那天,大金内部权力交接的过程。
尽管父汗走得突然,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但从他生前最后的行动来看,似乎有意让他的儿子,多尔衮和大妃阿巴亥执掌汗位。
尽管多尔衮三兄弟都掌握了军权,但他们年纪尚小,没有军功,最终在与皇太极的竞争中败下阵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皇太极得到了大贝勒代善的支持,才能登上女真大汗的宝座。
想到这里,莽古尔泰脸上的鄙夷更加明显。皇太极刚即位就急于出兵朝鲜和明朝,希望通过一次次胜利稳固地位,却没想到在锦州和宁远城外遭遇挫折。
现在看来,皇太极学聪明了,懂得扶植多尔衮这个小子,与他们这些握有重兵的和硕贝勒抗衡。
只是不知道,多尔衮这个小子是否真的值得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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