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凤鸾真的是为郭朴烧香还愿,她反而应该夸奖。
顾氏用过晚饭,又主动来陪郭朴,安他的心,劝他按时用药,说他一定会好。郭朴火烧火燎的心平静下来,对顾氏口称岳母:“以后常来住,免得凤鸾想着。”顾氏恨不能天天见女儿,见这样说,当然满口答应下来。
顾氏没有什么算计,她只是老老实实地按她想的来,反而先为凤鸾安排好郭家的人。
当晚住在客房,郭夫人又来陪,问出周家的祖坟在哪里,顾家的祖坟在哪里。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临安带着家人快马冲出,他们要先到周家的祖坟上去看,再往顾家的祖坟上去找。
因为顾氏晚上才找到,城门已关出不去。郭朴是官职本城最大,却在本城没有实权。邱大人奉承着他,是为郭家有钱,有不好处置的事情,想让郭朴担上几分,他还没本事让半夜开城门,他不守本城。
凤鸾因此争取到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大早起来,带上生气的郭三奶奶马氏,大家上车快马而行。
三奶奶嘴噘得可以挂油瓶,兰枝觉得她比孩子还要可笑,偷偷拉着让桂枝看,两个人正在偷笑,三奶奶生气地开口:“少夫人,您回乡祭祖还愿,一定要让我陪着,好,我陪着你,你说的话可不许赖!”
“三奶奶放心,路上要用钱,回去一定给您。耽误您这几天的功夫,肯定要有感谢。”凤鸾扯着她的衣袖娇滴滴:“要是没有您陪着,这一路上我们也不行,再说有您陪着,回去婆婆和公子也放心。三奶奶,遇到您是我的好福气。”
周凤鸾带着自己的家人孤身上路,几天才回怕郭家会有疑心,郭朴可是个疑心病人。遇到的郭三奶奶,成了凤鸾的一个挡箭牌。
三奶奶见她撒娇又说有钱,心软下来一笑,又自觉得周氏少夫人和自己很亲香,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她笑道:“还真的是这个话,少夫人出门,没个老成妈妈陪着能行。我呀,看您一片诚心,这一路上我陪了。不过昨天你给我吃的什么,害我到晚上才醒,我醒来一看,城也过了,也回不去,我能不生气说你几句?少夫人你莫怪。”
这是来安带的蒙汗药作怪,凤鸾抵死不承认,故作疑惑地道:“我也奇怪呢,怎么昨天你也睡我也睡,我比您早醒一会儿,”对兰枝道:“这山泉水里有什么?这样古怪!”
周忠在车辕上听到,插话道:“这有什么稀奇,有一年我随老爷出门,深山没水喝,找了半天找到一处,喝下去睡了三天三夜还不知道,后来过路的人把我们弄醒,说那处水不能喝,山上掉药材进去,喝过人就要睡。”
三奶奶将信将疑:“药里倒有这样的,咱们回来可从不那儿喝水。”又揉身子:“这车太快,不怕跑散了架子,我的骨头疼呢。”
“咱们赶路快去快回,三奶奶有劳您陪着几天才回,三爷要怪!”兰枝自己也颠得难过,还要殷勤来给三奶奶捏肩捶背。
马氏哼一声:“这男人呀,全是靠不住的。”说到这里想起来,对凤鸾和气地笑着:“少夫人,您要有两个知心的人一起侍候朴哥才行,这样的人,三奶奶我就有。”
凤鸾忍着三奶奶一路上的罗嗦话,马车快马加鞭没两天到地头。施七嫂住的地方,和汪氏娘家一个城。曹氏娘家和这里相邻,顾家的祖坟就在这两个城之间。
事先和三奶奶说过,到汪氏所在的城里停下买香烛等物,马氏虽然问:“哪里不好烧香,一定这里来烧?”
“梦中见先人,让这里烧才灵验。”凤鸾只用这一句话,就把也迷信的马氏嘴堵上。当晚住店,等明天出城上坟。
晚饭备下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凤鸾又思念郭朴。这路上钱花得不屈自己,全是郭朴额外贴补给凤鸾的钱。
郭朴要是知道他多给的钱促成凤鸾这一次离家,一定不会再给。可怜的郭大少手脚比别人大,他在家里还担心凤鸾还愿路上钱不够花。让临安来找,是带足了钱。
马氏见到酒菜来,这一行人她是长辈,知道是请自己的。凤鸾请她上坐,亲手把盏倒酒:“三奶奶,一路辛苦,路上不能好好歇着,今天晚上多吃几杯睡觉去,明天我烧过香,咱们就可以回去。”
古代妇人地位低,马氏不是官眷地位一般,一生之中酒席之中坐首席的地方不太多。今天有凤鸾这个正牌郭家少夫人在,又倒酒布菜,马氏乐得笑容都响亮几声道:“我一定多吃几杯。”
吃到半壶时,马氏薄有酒意,对凤鸾真心实意地道:“三位少夫人我都见过,最守本分的只有您。您不对我说,我也明白,这样跑远路来,只能为朴哥烧香保佑他早好是不是。”
汪氏要强,曹氏是水泼不进的不冷不热,这两个全是有成算的人,周氏凤鸾是和气的。
这是凤鸾编出来的话,对三奶奶说过以后,凤鸾路上打算真的去烧香,请外家的祖先保佑郭朴早早的好。
兰枝重新洗过杯子,马氏又乐得眼睛都没了缝:“我这享受,比县太爷奶奶还要强。”白瓷酒杯里倒上酒,送到三奶奶面前,她一饮而尽。兰枝窃笑,这新洗的酒杯里,有迷药。
酒送迷药,药行更快,这一次来安有经验,放得比前一次少,反正马上就要睡,让三奶奶早些去睡。第二天醒来,还有酒醉可以解释。
马三奶奶强睁着眼睛:“少夫人的好酒,我再吃一杯,”人就睡过去。兰枝、桂枝一起动手把三奶奶扶上床,桂枝看着她。凤鸾换上好衣服,戴上首饰披好斗篷,周忠在前,来安在后,往施七嫂住的地方去。
今夜没有星光,几丝乌云遮住月亮,只有淡淡几丝月光在青石板上。已经是起更,街上行人还有不多,僻静的小巷子里,有狗吠叫上几声。
周忠提着灯笼,兰枝扶着凤鸾,来安弄了一根短棒在手里,好似打手雄纠纠跟在后面。
在一个梨木八成旧的红漆门前,周忠上前叫门:“七嫂,是我。”随着清脆的一声:“来了。”门打开来,一个女子现出身影。她不胖又不瘦,年纪早知道是出了三十,此时月下看上去,细纹全不见,眼波又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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