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承认了,反倒让周彤疑惑起来。
既然宁稚这么特殊,那么私底下提起她,总该有些不同的情绪,或是微笑,或是苦恼,又或者像一般女生那样的微带羞意。
但这些情绪都没在沈宜之脸上出现。
她依旧沉默,面容宁静,要说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也只有那双的眼眸,像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愈加的幽静,也愈加的沉寂。
周彤猜不准她究竟怎么想的,只好半含试探地提醒道:“你可注意些分寸,要是撩过了头,万一她会错意,喜欢上你怎么办?”
她这话使得沈宜之有片刻怔神,她想起六年前和宁稚最后一次见面。
在她们家楼下的那盏路灯下。
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空气格外阴冷。
宁稚一向明亮的眼睛被熄灭了光,漆黑空洞地望着她,她的声音低低的:“我是没什么资格跟你谈喜欢,也不配让你喜欢我,可是沈宜之,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会回应我。”
她从来没有听过宁稚说过这样自轻自贱的话,但那天,她像是把自己在父母的抛弃,他人的怜悯与嘴碎中辛苦搭建起来的尊严都舍弃了。
“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她低下了头,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然后,她真的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没有发过短信,成全了她的避之不及,消失得彻彻底底。
沈宜之有些恍惚,等回过神来,才淡淡地笑了一下:“她不会的,她不会喜欢我。”
周彤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笃定,迟疑道:“这谁说得准。”
“宁稚……”沈宜之说出这个名字,想到几个月前,她从父母那里得知宁稚的奶奶病重。
她顾不上其他,只想奶奶要是出事,宁稚恐怕会撑不住,焦急地往医院赶。
到那里时正遇上宁稚的爸爸在病房外,软声对她说:“你有空就经常来看看爸爸,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说说话了。”
她知道宁稚有多在意她父母谁都不肯要她的事,也知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宁稚都在等着不管是爸爸也好,妈妈也好,能够去看看她。
但那天,她嘲讽地看着眼前那个男人,语气平静却锋利:“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转开了头,眼睛里还带着尖锐的讽刺,目光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就像是对她说的一般。
那是六年来,她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去年秋天,在一家电视台,她们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宁稚看到了她,立刻就走开了,没有一丝想要和她重逢的意思。
见她说了“宁稚”两个字就停顿了下来,周彤追问:“宁稚怎么?”
宁稚从小就被人当包袱似的甩来甩去,她把自尊看得很重,她有着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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