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王。”公主听懂了父王的话,含笑回答道。
秦王转脸看着女儿胖乎乎的圆脸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发红润了。
高渐离本来对秦王留他在宫中当乐队教练就不情愿,今天又传诏叫他到华阳公主住处去为她“治玻”他早就听说秦王有个女儿小时从马上摔下来跌坏了腿,瘫在床上已十年有余,换了几茬医生都没医好,嬴政为此还杀了人。现在,叫我这个操琴唱歌的去岂不是有意为难我?但王命难违,只得带上几件乐器,随太监去见公主。
公主从昨晚父王的话里已听出他将派来为自己治病的“医生”是谁了。长这么大了,她还没跟父王以外真正的男人接触过。太监,她天天都能见到,但他们不算男人。只有扶苏,但他早已被父王派去戍边了,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何况他是自己的兄长,不能算她所界定的那种男人。可是今天,她要见到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她从父王的介绍中,从听到的他那委婉的琴声和浑厚的歌声中,她在为他画像,想象他的言谈举止风度……
在她的心里,他的模样还没有画好,就听门外太监禀报:
“禀告公主,乐师高渐离奉诏前来拜见公主。”
“快请他进来。”华阳公主对身边的宫女说。
透过窗棂,公主见一个留着三绺胡须的男子迈着敦实的步子走进庭院,踏上台阶,在廊前停了下来,远远的对着她的卧室拱手说:
“高渐离奉命见过公主。”
公主听清了,正是那浑厚的男中音唱歌人的声音,不觉心中一阵慌乱,忙说:
“高先生请屋里坐。”
高渐离低头进屋,在宫女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走得近了,公主才把他看清楚:大额头,尖鼻梁,一双浓眉下闪动着神采奕奕的眼睛。两颊丰满,唇红齿白。身材虽不高大,但魁伟坚实。微低着头坐在那里,如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
公主首先打破沉默说道:
“连日来,听到先生的琴音和歌声,悦耳动听,且能调剂心境,使我受益匪浅。今日得见,当面致谢。”
高渐离欠身道:
“在下为排遣寂寞,每晚弹唱几曲,打扰了公主的清静,还望公主恕罪。”
“哪里哪里,奇怪的是,近两日听了先生的音乐,我这多年麻痹的脚居然知冷暖能动弹了……”
高渐离听了也觉奇怪,自己本来是无心的弹唱,居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便说:
“这恐怕是太医的药功吧,在下只是随便弹唱,哪有这等效力。”
“我也想过,但两次都是在听到您的音乐后见效,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了。其实,古书中也有过音乐能治病的记载……”
“可那是异人才有的手段,在下只不过是个平常的乐工。”
“先生不必过谦。我已卧床多年,经过不少名家高手诊治,皆不见效。而自从听了先生的音乐就有如此明显的反应,看来绝非偶然。”
听了这些话,高渐离心头掠过一阵惊喜。师父生前曾教过他许多奇异功夫,但对音乐治疗,她说这是一种长期修炼才能达到的最高境界,要有天赋和领悟,还要有对方的默契与配合,难道自己已在不知觉中掌握了这种方法?他还不敢相信,便说:
“如果公主确实因为听了在下的音乐,使您的疾病有好转,那也只能说是上天赐给您的福分,是您内心的感应所致。在下尚无这种功力,不敢贪天之功……”
听了这些话,公主对高渐离的好感更加深了一层。他好谦逊,好会说话。莫说听他抚琴唱歌,就是能天天和他在一起说说话,自己的病也会好一大半。想到这里,她自觉脸上有些发烧,便含笑道:
“先生真会说话,不过,就依先生所说,那也是我听了先生的音乐,才触动我的内心而产生感觉的。《乐记》中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如果不是先生发自内心的演唱,是不会对他人产生这么大影响的。今天,请先生再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吧……”
早听说嬴政有个瘫痪的公主,心地善良,聪慧机敏,且美貌无比。听她说话,以理服人,没有半点公主的骄横与霸道,那声音又如此柔和鲜嫩,十分迷人动听。只是她的美貌,虽近在咫尺,但他不敢抬头直视,这除了礼仪上的原因外,更主要的是他心中已经有了那个她……他自从与她相遇、相知到相爱,一直恪守自己暗下的誓言,哪怕再美的女子,他也不愿去多看一眼。即便是无意中看的一眼,他都会感到内疚,认为是对她的背叛与亵渎。他打算把宫中乐队的事办好后,便向奏王告辞,到邯郸与她相会,然后一同去燕国。想到这里,他的头又向下低了许多。
公主见他低头不语,又说:
“高先生,刚才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难道先生有什么困难吗?”
“啊,不,不,”高渐离立刻从遐想中醒悟过来,说道:
“公主吩咐,在下岂敢不从。不知公主喜欢听什么曲子?”
“随先生的便。这一向我晚晚都听您的演唱,曲曲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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