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没事吧?”邻座的老太太担心地问我,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真的,真的没事。
只是,痛到没有一滴眼泪。
怎么都没有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看着幸村,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他一如平日在孩子们平时玩耍的秘密基地中等着我。从前,他坐在钢琴椅右边,希望坐左边,我在中间。
我教希望弹琴,他就温柔地看着,偶尔会笑着称赞两句希望,然后小女孩就瞪大了眼睛兴奋地问,是吗是吗?
只是常常都会被那个叫做泰太的小男孩嗤笑,然后两个小孩就拌嘴,最后总少不了我去打圆场。
时光就是那样单纯又干净,透明得连追忆都是如此清晰。
清晰得,让人愈加无处安放那些堆积成海的痛苦。
现在的他,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
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姿态,甚至一模一样的阳光,还有那些一模一样的亮得闪光的钢琴键。
八十八个,亘古不变。
但是人呢?
那个教我折千纸鹤的小女孩,那个说悲怆是悲伤又温暖的曲子的小女孩,那个喜欢听曾有你的森林的小女孩,那个勾过我尾指做了约定的小女孩,那个说小熊宝宝香水很好闻的小女孩,那个让我加油对我微笑的小女孩,她去了哪里?
如果有天堂,你会在哪里吗?
你是不是去了和流一样的地方?哪里的世界有钢琴吗,有千纸鹤吗,还有没有人唱歌给你听?
“白河。”不知什么时候,幸村走了过来。他拉着我,我顺从地跟随他坐下。
他的手心有些凉,我的掌心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的声调听上去异常平稳,是他在竭力维持冷静,还是我早已分不出激动还是压抑?
他慢慢地说着,似乎只要慢一点讲出事实就可以减缓我的痛苦。
“希望她,坚持要动手术。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并不高。她的病,如果保守治疗的话,可能可以多活几年。如果手术的话,成功的话就会慢慢好起来,但失败的话,就是,彻底的。”幸村停顿了,他没有说出那个残酷的词汇,我了然地开了口,“但是她还是要动手术。”
“嗯。其实,手术当时看起来是成功的。不过那天夜里,因为感染引发了并发症。所以……”
“希望她,”我抬手挡住脸,遮住快要脱离控制的哽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赌注?”
幸村的手本来一直温柔地覆盖住我的手,现在却转而紧紧握住。他的声音在现在的我听来有些模糊,“因为她,对未来还有希望。”
“她要放弃现在,只是为了有可能的未来吗?”
“所以,她才是希望。”
我慢慢放下手,无力,颓然。
希望她,为了明天可以押下今天的所有。她明明只是那么小的小孩子,却比我这个家伙,更有勇气去争取。
而我,做不到。
因为我只有夏天,就像一只迷途的候鸟,孤单盘旋,重复千年。我除了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握住属于现在的稻草以外,一无所有。
所以我所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时间限定里,完全的燃烧,直到诸神寂寞黄昏的降临。
门,忽然被打开了。
小小的身影闯了进来。
我惊讶地回头,却只看见一个孩子愤怒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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