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是肯定会有的,但是现在也确实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现在的关键还是投资。”吴老教授无不感慨,“虽然这个时间点找谁都不合适,但是我又实在舍不得。”
“波恩大学发现的阿尔兹海默症的炎性靶点和我们的制药研究方向完全相同,如果可以在五至十年内研发出一种安全的、可以顺利通过血脑屏障的nlrp3抑制剂,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有可能真的可以实现。”
抑制或者治愈阿尔兹海默症,是他们这群人当初自愿降薪百分之三十也要进项目做研究的初心。
陆博远也沉默了。
浓茶当白开水一样的恶狠狠地往肚子里灌。
为了重启这个项目,他们找了无数专家,做了无数数据准备,他甚至已经在其他项目的间隙在为这个项目的化合物合成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要完成这个项目。
两年前,世界上最大的制药企业默克药业研发的AD新药三期临床研究宣告失败,对整个β淀粉样蛋白理论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有人放弃了继续开发糖尿病药物低剂量治疗AD的策略;有人放弃了其谷氨酸调节剂BI409306;还有人七亿多美元收购了抗组胺剂最终失败,还搭上了整个神经科学部门裁员了几百余人。
他们这群研发神经退化性疾病原研药的人因为这件事,迎来了一个漫长的寒冬。
现在整个冬天好不容易出现了春雷,眼看着却又要夭折。
别说把一辈子精力都放在阿尔兹海默症研究上的吴老教授,就是他,心里也堵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总会有办法的。”陆博远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吴老教授,“全球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药物能够治疗或者延缓阿尔兹海默症,老龄化在中国正在变成社会问题,这个市场需求会变得非常大,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投资。”
哪怕只是改善部分疾病进程,那也是极大的功德。
吴老教授拍拍陆博远的手,日渐苍老的脸上表情渴望。
“我想要活到那一天。”
“哪怕只是项目立项,我也想要活到那一天。”
这是他对他生命最后的交代,他这一辈子的梦想。
***
那一天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事,陆博远可能还是和往常一样,纠结纠结方永年当年到底有没有泄露项目文档,然后就把大部分精力放在项目重启上。
吴老教授在话题快要结束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在接起来之前,对陆博远做了一个让他回避的动作。
这算是他们相处的日常,吴老教授打电话向来不喜欢有人在场,所以陆博远回避也没感觉到任何问题,他把书房留给了老教授,自己在客厅抽烟。
他最近的睡眠不太好,容易口渴,端起杯子想喝茶的时候,发现刚才喝了一个下午的茶杯放在书房里忘记拿出来了。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走向书房想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结果老教授苍老又带着愤怒的语气让他整个人一怔。
“我上哪去给你找名单?”老教授的声音愤怒到不行,“你让我上哪去给你找名单?!”
陆博远放下了推门的手,站定。
“你还想让我再做些什么?”老教授几乎只剩下呼哧呼哧呼吸的力气,“人家也是父母生的当宝贝儿子养大的,因为你都残疾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陆博远的瞳孔迅速一缩,往后退了一步。
他家因为那个喜欢到处偷听的宝贝女儿,所有的门都特意做了隔音,后退了一步,老教授的声音就听得不太清楚了,只能隐约的听到他仍然在咆哮。
痛心疾首的那一种。
陆博远站在那里。
他们身边认识的残疾的人只有方永年。
他想起了他的怀疑,他想起了刚才提到方永年的时候,老教授叹气换话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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