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身在官家,得守法。想了想,干脆坐下,把章江燕和自己换下来的几件内衣,细细的揉搓漂洗起来。深更半夜的,就这几件衣服不能开洗衣机,那样会惊动邻居的。
幸亏邬先贵的勤快,要是早早的脱了衣,上床玩起游戏,那丑可就出大了。
两人都有些累,章江燕电视看了几分钟,禁不住接连打哈欠。就招呼邬先贵:别忙了,明早我来洗,累了,咱们早睡吧。
邬先贵答应着,甩甩手上的水,才走进客厅,家里的防盗门被剧烈的敲起来。透过猫眼,一个穿警服和两个配联防队员标志的汉子,不耐烦喝斥着快开门。
邬先贵不想开门,可他见是公安的,又怕惊动左邻右舍。怯怯的半开着门,想问问来意。
对方一把推开了门,弄得邬先贵一个趔趄,好容易站住没摔倒。
那公安带着两个人,个大大拉拉进了门,铁塔样的矗在邬先贵两人面前。
章江燕是惊过弓的鸟,中过枪的兔子,此时不由的佝偻在沙发边筛起了糠。
等到一个联防把椅子放到公安屁股下边,公安才阴沉着脸坐下。大腿翘在二腿上,俩眼睛直上直下在邬先贵身上刀子样的刮。
虽然,一句话没说,做贼心虚的邬先贵,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就在邬先贵忐忑的几乎要瘫倒的时候,公安终于说话了:你们两人的身份证拿给我看看?户口拿出来!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都是从事什么职业?
邬先贵真有点恨自己,平时能言善辩的嘴,眼下上下嘴唇光打哆嗦,不知说什么好。硬是逼出几句话,内容不着边际,解释说明太乏力。
几个回合较量下来,公安不耐烦了:走!到所里说清楚去!邬老师,事情不怕说不清。明天到你们学院去,还怕你不说。咱们在这说多了,惊动街坊邻居,就不怕你还有亲戚住在附近吗?别给脸不要脸好吗?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你们自知,我们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到所里说明了,弄清楚,别冤枉你,到时让学校来领人!
章江燕瘫坐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动。
邬先贵的脸青、黄、白三色不断变幻。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如果真到了学校,丢人是小事,丢工作就是大事了,何况自己监外执行的刑期还没满。
再说,在这争持久了,那么多熟人,惊动老岳父也不是小事!
邬先贵越想越是害怕:有时针尖大的窟窿,就会引来斗大的风。南美的蝴蝶煽动一下翅膀,北美大陆就会飚起龙卷风。
人在屋檐下,不怕不低头。
邬先贵哆嗦着嘴唇,顾不上擦泉涌样的汗,忙一茬又一茬的拿着大中华给三位上烟点烟,低声下气的乞求着高抬贵手。
公安始终绷着脸,虽说大暑天,脸上也能刮下冰碴子。
两个联防的,倒不错,轻声漫语的劝着公安:多个朋友多条路,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说歹说,治安罚款定在五万元。现罚不赊账!不然就带人!
在三人虎视眈眈下,按要求,邬先贵用手机求爷爷拜奶奶。朋友们还不错,深更半夜的二话没说,往邬先贵的银行卡里依次转了五万元钱。
直到东方泛白的时候,在两防队员的监视下,取出五万元钱,乖乖的交给一直沉着脸在家等候的公安手里。这时,公安脸上才浮出点笑意。
临出门时,公安轻吐了句:这伙计还行。你这手机不错,我先玩玩。
说罢,顺手放到口袋里,扬长而去。
这是邬先贵朋友才送的,崭新!要一万多元呢!
章江燕哭肿了眼睛,又累又怕,是邬先贵抱上床的。见到江燕披头散发的样子,邬先贵长吁短叹,只能轻轻拍她肩,让她情绪慢慢平复。自己的内心也只能是嗨声不断,为什么办事不小心?张扬什么?又恨又悔,脊梁骨阵阵发凉。
清早临出门,他拍拍仍在哭泣抽搐的章艳,用胡茬子蹭蹭她的嫩脸颊,又轻吻她的耳垂:没有多大的事!我能处理好。
七月清早的风,凉而且爽。走在风云湖边,昨夜被吓晕的头脑开始清醒。
邬先贵想啊想,从昨天进电影院,恍惚从门的小窗看到窥视的人影,想到昨晚的细节,特别是临走拿去他新到手的手机。那可是个新牌子,要一万多元,真叫人心疼!
猛然一阵凉风迎面吹来。邬先贵激凌凌打个寒战,头脑灵光一闪。他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头:坏了,碰到讹诈的了!旧上海有拆白党,余州的黑道小流氓,常见的手段就是黒炸呼隆磞,拿捏住别人的要害处,编出剧本假借执法人员敲诈讹诈。
盗亦有道,这样的人大多是小毛贼。
在学校报完到,邬先贵匆匆的给我打了电话。
邬先贵咽不下这口气,他不敢报案,更不敢惊官。希望我通过人缘,帮他找黑社会,借用他们的力量。来报复几个兔崽子。
我哪有这个本事?
一直在国有企业蹲着,受党教育多年。大步都不敢迈的我,连黑道的事听了都觉的匪夷所思,更别说找他们帮忙了。公安吧,因为老同学、老同事,和出外学习结识,倒是认识几个。但邬先贵坚决要求不能惊动他们,他是怕摸着藤蔓牵出葫芦。自己到底违了多少法,他最清楚。
壮士断腕,他没这个胆量。
事情不了了之,生活还得继续。但他被讹诈的事,我始终耿耿于怀,一直没有放弃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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