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生生哥一胳膊砸醒时,连萧迷迷瞪瞪地踢开他翻个身,脑子里闪过一句:还不如跟丁宣一块睡觉舒服。
好歹丁宣睡觉没动静,既不磨牙也不打把势。
农村的早上好像比城里来得早,外面天还发着灰,鸡叫狗叫的就全都叫起来了,姥姥一大早就起来烧饭,空气里有一股说不来的柴火和清新气。
但是连萧并不是被这些动静睁的眼,他是被生生哥一嗓子给嚎醒的。
“啊!”连萧被他喊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听见生生哥在他身后鬼叫:“大姑你吓我一跳!”
“你给我吓一跳!”老妈压着嗓子的声音也从背后响起来。
连萧眯蒙着眼转头看看,逆着窗外晨曦的光,一眼他就瞅见了被老妈揽在身前的丁宣。
老家比家里冷,每扇门都开着漏风,老妈给丁宣裹得也比在家更厚,帽子围脖全招呼上,整个人团得像个球,只露两颗圆不丢溜的大黑眼珠看着他。
瞅见连萧睁开眼,他嘴里呜噜一句“连萧”,估计是想拉连萧的手,胳膊抬起来才发现连萧人还在被窝里牵不到,只能怔怔地捞了捞空气。
“你又好了?”连萧没好气地瞪着他。
丁宣从来也听不明白他说什么,眼睛动动,又开始乱转乱看了。
“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毛病。”老妈接过舅妈烤好的棉裤袜子,毫不温柔地给他们塞被窝里,“醒了就起来吧,宣宣一睁眼就过来找你了,我们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哪睡过懒觉。”
一窝小孩凑在一块,最费劲的就是睡前跟起床这两个阶段。
连萧跟生生这样的大小孩能自己穿衣服洗脸,小一点儿的都得大人围着伺候。一下这个要尿尿一下那个要喝奶,厨房里姥姥一个人弄一家子的早饭,还离不开人帮忙,院门外时不时有路过的老乡打招呼,一大早就热闹得像过年。
连萧刷牙的时候专门叼着牙刷去看了眼,丁宣昨天还真的尿床了。
床单已经被老妈窝成一团搁在柜子上,跟丁宣换下来的衬裤一起,底下的床褥里外翻开,挂在床边晾着。
连萧正皱脸,掌心里突然多了只手,丁宣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他身边,正无比自然地想让连萧牵他。
“你又尿床了?”连萧盯着他,松开手背到身后,不让丁宣牵。
大小孩不愿意带小小孩一块儿玩,似乎还有这么一种感觉:谁的弟弟或妹妹,跟谁都是“一体”的,弟弟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当哥哥的是要一块被笑的,因为其他小孩子一开口只会说——连萧他弟还尿床!
丁宣也不知道明不明白连萧在说什么,手上牵了个空,他就抬脸看看连萧,说句“宣宣爱你”,移开眼睛再去牵连萧的手。
“你别说这句了。”连萧瞪他,还不让他牵。
想起昨天被生生哥指着笑他就郁闷。连萧扯了一下丁宣的围脖,几乎要把他整张脸给包上,然后就叼着牙刷扭头回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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