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张秋池轻轻拢了拢外套,朝着床边走去,目光有些回避,“把那项链收起来吧,放在配饰那个格子的最深处,我不想再看到它。”
艾薇问:“您不打算戴它吗?”
张秋池岂能不知她的忧虑,他知道艾薇只是忠心护主,担心自己三番两次拂了唐少雨好意,会导致今后在公爵府里处境艰难。
是以,张秋池并未嫌她多嘴,转而行以安抚,轻松地笑着说:“没关系,放那儿就是。”
“有必要的时候会戴上的……”
“我休息了,无事的话,你也去小榻上头坐会儿吧,顺便睡会儿。”
“是。”
张秋池轻轻脱下鞋子,睡衣也懒得换,宽衣解带后就慵懒地把自己埋进了柔软大床里头去。
他的眼睛似乎停留在无尽的星空里,带着几分璀璨,沉默地盯着帐顶。
艾薇将项链轻放回首饰盒,走过来帮张秋池整理换下的衣服。
她手下一边收拾,一边想着找些开心的事情说给他听,叫他心情能够好些。
艾薇和艾草是艾子爵女仆情人所生的私生女。
子爵的家世,全仗着他妻子的家族势力维系。
加上为人自私自利,他对女儿们淡漠又无情,仿佛她们是路边的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野草。
且在他那陈旧的观念里,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而女儿们不过是他眼中无足轻重的存在。
而当她们的母亲辞世后,子爵更是将她们俩送到了公爵府,像献礼一样将她们送给了公爵做仆人使唤。
这种将不受宠爱的子女送到权势贵族府中服侍的贵族比比皆是,甚至已经成了没有明文规定的常态。
仿佛奴役其他比自己低地位的贵族,是他们的成功人士身份象征。
被送出的人,如同被束缚在贵族权力场的枷锁中,不仅需承受仆役的辛劳,还需准备随时被当作联姻的工具,或被安排嫁人,或被送入赘婿之列。
他们毫无选择的权利,而他们要做的,就是顺从安排。
尽管这安排对他们来说,并不公平。
灵泽待她和妹妹温暖平和,无形又实际存在的庇护所似的小楼,让她们有了归属感。
这位主人丝毫不端架子,让人与之相处也不禁跟着缓和下来。
他的冷淡只是表象,实际上,他从未曾轻易责怪为难过任何一个人。
即使如今他“飞黄腾达”,身份地位有了极大的提升,也没有表现出那些暴发户似的傲慢与偏见,心如明镜般的广袤浅泽,清澈见底,一如初见。
所以,艾薇很是担心灵泽日后处境。
她心中暗自思量,如果灵泽真的失去了恩宠,即使在公爵府中有勋爵庇护,也难以避免那些恶意的流言蜚语的侵扰。
而灵泽目前的状态,更是让她感到愁上加忧。
灵泽丝毫不避讳自己讨厌国王的心情,甚至不愿去掩饰。
不过也是,一个曾也顶天立地的自由人,被迫失去自由骄傲,成了玩物似的情人,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与之牵扯的人呢?
但是以她的身份,这些不该说的,终究不能乱说。
她只能尽力照顾灵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回报这份温柔待人之心。
再多的,她没有能力达成。
艾薇提起了今日唐少清找她吩咐的话,想借着能够外出这个好消息,让灵泽高兴些:“灵泽,勋爵说您每天闷在家里,怕您每日学习太过辛苦无聊,特意同我交代过,若是您想出去逛逛的话,随时都可以,不必拘束。”
张秋池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期间由着艾薇把他扒出来,为他换上睡衣。
“嗯,那我明天就出去逛逛吧。”
“你遣艾草去同少清传个信儿,免得明日他来陪我会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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