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桥擦了擦脸上的酒液,刚炸开的时候迸溅到脸上了,眼里还沾了点酒,他眼疼,就捂着,泪水流了出来。
这人连生理性流泪都是矜持克制的,不像现在因为易感期而把脸皮子抛之脑后,不顾形象一通乱哭乱吼的纪岷疆。
喻南桥那双异瞳狐狸眼覆盖了一层泪膜,泪珠子漂漂亮亮地淌到面颊上,宛若添了层瓷釉的亮泽,薄唇轻抿,银白的长发混着浓烈的酒香,湿哒哒地黏在了脖颈上。
像是薄汗,脖颈都酒液刺激得发红了。
好好看。
但在哭。
纪岷疆想去给喻南桥擦眼泪,可双手被铐住了,他刚才觉得这个银色镣铐好看,因为是他一天前心心念念的好东西,但此刻喻南桥哭了,于是这个他喜欢的好东西就成了垃圾,他把镣铐挣断,臂力比仿生战士还要强悍。
乌漆西装下肌肉紧绷,他抬指,小心翼翼地从胸前口袋取出帕子,财阀世家的男士都会随身携带手帕,以免伴侣哭泣时会因为无法擦拭而失态。
纪岷疆虽然现在智商很低,但男德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满眼心疼,然后给喻南桥擦眼泪。
他常年握枪玩刀,其实力道很重,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当喻南桥蹙眉时他就把帕子抬起来,努力控制着,再轻轻碰上喻南桥的眼角,沿着那抹玫瑰花瓣般的红艳胎记,擦了擦泪珠子。
尽管厨房已经一片废墟了,可灯光还亮着,头顶灯这样死亡的光线也没毁掉喻南桥漂亮的脸,相反,冷白色调的皮肤更显精致,雌雄莫辨的美感因为泪珠而显出了点人味。
纪岷疆轻轻摸着喻南桥的后颅,正想说什么,可喻南桥双眼猛地睁开,他沉默着推开了纪岷疆,径直走向对面的浴室。
“老婆?”纪岷疆委屈极了,遍布鳞甲的近乎乌黑的尾巴失落地垂下,方才的异种化是可怖的,但因为触碰了喻南桥而有所缓和,除却发色还有尾巴,别的地方和人形是近乎一样。
金色眼瞳转了转,他捏着帕子,像是个被渣男无情抛弃的可怜小媳妇,就站在厨房,手足无措地等老婆出来,但没有。
浴室响起了水声,哗啦啦的,还有热气冒出来,那层玻璃面顿时朦胧,纪岷疆看不清老婆的身形了,他遗憾地收回目光,肚子咕噜噜的,鼻尖皱了皱,然后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他转身,发现那个平锅还完好无损地在台子上,连带里头勉强算得上食物的东西。
他咽了咽嗓子,然后找了个碗,把锅里的西红柿炖酒颇有仪式感地倒进了碗里,还配了刀叉。
想了想,又把刀叉放回去,对着碗沿一饮而尽。
!
一口直接令纪岷疆胸闷窒息宛若超度,刺鼻的酒味混着宛若腐烂了的西红柿味道在喉腔里翻涌,他那条尾巴都吓回去了,连带眼珠上那道血腥残虐的赤色长线。
饶是纪岷疆从小就接受改造和实验,已经成了百毒不侵的顶尖人体素质,但还是被喻南桥做的这顿饭毒到近乎升天。
连带脑子也跟着回来了一半,智商虽说还在堪忧,但不至于像个小孩子一样会撒泼打滚嚎嗓子求老婆摸摸抱抱。
他剧烈咳嗽几声,胸前有窒息感,但喻南桥给他做的这顿饭他还没吃完,于是一闭眼一仰头,张嘴把饭灌进嘴里了,硬是憋着一口气咽下进了肚子里。
而后碗才落地,咕噜噜地滚到了废墟堆里跟它的兄弟姐妹相亲相爱。
纪岷疆阴沉着脸,眼前发晕步伐踉跄,他把西装扣子解开,后背肌肉因为这股痛苦而绷起,随着沉闷的呼吸一起一伏。
他径直走向喻南桥所在的浴室,浴室外是洗漱台,吊在白瓷墙面的智能水龙头检测到他的生命体征在下降时,于是自动补给了营养液和药物,温度适中的水流流进极为干净的台盆里,纪岷疆把脸直接埋了进去。
鳄鱼的血液本能会让他在受伤后选择用水来进行治愈。
水泡咕噜噜地冒出来,他的视觉不受水流阻挡,于是在水下也能完美看清一切,包括从水里抬起头之后,也能看清。
所以当喻南桥身穿白色长款浴袍,边推开移动磨砂门边擦雪白长发时,从头到脚,纪岷疆看他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喻南桥把可调温度的柔软毛巾搭在后颈,头发已经半干了。
“你做的饭……”纪岷疆喉间生涩,宛若产生了应激反应,那股窒息感卷土重来。
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东西,那就是喻南桥做的饭。
但又因为是喻南桥做的,所以对于此刻易感期智商大降的纪岷疆而言,他又很喜欢。
喻南桥把半湿长发拨到右肩,然后扎了起来。
侧扎发总会让人有种温柔贤惠会很持家的感觉,更何况喻南桥洗完澡后湿漉漉的,他垂头系着浴袍带子,这个姿势让领口大开,覆盖一层薄薄胸肌的冷白胸膛泛了点红,腰肢被带子束住,整个人肤白貌美个高腿长。
还自带冷荔枝和浓玫瑰的体香。
方才去洗澡一时因为洁癖,觉得酒液黏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二是纪岷疆刚摸他后颅让他不舒服,那是他的敏感点。
他还想着让纪岷疆离开,毕竟镣铐也铐了饭也给纪岷疆做了,按照刚才说的纪岷疆就该走了。
但他因为洗完澡后心情好,把毛巾放进烘干机后问了问纪岷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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