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颜满意地笑了。
温向仪垂着眼,心神纷乱间,她空茫的视线落到膝头的手机上。
不知道宋澄还记不记得她的号码。
宋澄坐了近一个小时地铁,又转了公交,这才回到家。进家门前,她把手机妥善藏到书包里。
她的书包总是随身带的,睡觉也放在床尾。
家里没人知道,她奶奶去世前给了她一笔钱,有三千多。
奶奶握着她的手让她别告诉她爸妈,自己藏好。宋澄不懂,但她从小听话,奶奶留给她的她不舍得花,藏了好些年。在她高三时,这笔钱被偷翻她书包的倪光翻出来,她挨了宋荣剑一顿打,倪芸拧着耳朵骂她,她紧紧握在手里的钱也被掰开手指夺走了。
重生回来后,宋澄日常把钱放在宿舍柜子里锁起来,比家里安全得多。这次寒假,因为放假时间长,她才放书包里随身携带。
今天,她花356元买了部二手手机。
可能从小苦惯了,跟在温向仪身边堪称奢靡的日子没有根治她的穷病,重生回来,宋澄省吃俭用也不舍得花这笔失而复得的钱,手里没钱心里就没底,对成年人来说尤其如此。
可如果不买,今年过年,她连一声“新年快乐”都不能跟温向仪说,那也太难受了。
如果仔细算来,她已经和温向仪在一起不到十年,只有九年零一个月零十九天。
她们在一起过了九个年,这是第十个。
第十年,温向仪不在她身边。
宋澄的心情莫名低落。
尽管大过年的,宋荣剑和倪芸没有发火,一家人坐下来吃了个安生饭,宋澄依旧高兴不起来。
家里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宋荣剑给倪光剥着瓜子仁,攒了小半把。倪芸在看春晚的小品笑得乐不可支,倪光看不懂,迭声问:“爸爸,妈妈为什么笑?”
宋澄独自坐在沙发的一边,看着他们三个,觉得此时给他们拍张照片,那他们一定和春晚宣传片里的人家一样,是再和和美美不过的家庭。就是取景时得控制好,别把她拍进去了。
她漫无目的地想着,外头的烟花炮竹声激烈不休,跟打仗似的。倪光闹着要去放炮,宋荣剑带他去了,倪芸坐在电视前回着各路祝福,十点多,玩尽兴的倪光累了,肯睡觉了,小房间终于属于宋澄一个人。
她借口睡觉,把房门关紧,坐在自己的上铺,用膝盖支出个高高的围挡,拿出手机。
空空荡荡的通讯录里,唯一的姓名是“温向仪”。
在回来的地铁上,宋澄便存好了温向仪
()的号码,还在短信界面编辑了好几次。
[温向仪,我是宋澄。]
[我是宋澄。]
[温向仪,知道我是谁吧]
她删了打,打了删,就是没发出去。专门发个短信跟温向仪打招呼是不是很怪?
而且,而且,温向仪是被骆颜接走的,那肯定是回去应付她的豪门家庭及一众亲朋了,哪有时间搭理自己这个同学?估计发过去温向仪也不会回。
宋澄想不明白,思绪到处打结,手下写写删删,时间飞速流逝。
屏幕上左上角的时间写着“23:31”。
宋澄心一狠,不管了,先跟温向仪打个招呼。
她点击“发送”。
再过半小时就到跨年了,她现在打招呼,一定显得很从容不迫吧。
宋澄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唇角不知不觉翘起。
手机屏幕无声亮起,顶着“温向仪”三个字的短信小信封出现在锁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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