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时代是川云下属分公司,毕竟是大集团,一切都非常正规,五险一金,加班费,烤火费、防暑降温一样都不少。在以前,总务嫌麻烦,防暑降温都折合成现金发放。但在川云准备IPO后,这好象违规了,又变成实物。
发东西大家当然高兴,员工们都聚在大开间,排队等待领取。一箱箱水果放在墙角,好大一摞。等叫到名字,就在册子上签字,搬东西走人。
杨小红见人多,心中着急,生怕轮到自己的时候只剩残次品,就朝前一挤。大开间有二十多个工位,电脑、桌子、转椅塞得满满的,现在聚了这么多人,顿时水泄不通。杨小红这一挤,大家都被撞得东倒西歪,小姑娘们惊叫一片。最倒霉的是吴中意,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扑到旁边电脑桌上,脑袋磕在吃剩的辣条上。
杨小红趁这个机会冲到了最前面,举手:“该我了,该我了。我是今天刚上班的,我叫杨小红。”
发水果的小姑娘挺温柔,细声细气说:“姐,大家都在排队。”
杨小红喝道:“排什么队,地方这么小,我怎么挤得回去,太麻烦。”说着就俯身去拿水果,她拿水果拿就是,可偏偏一箱箱拆,挑选自己满意的。
分水果的小姑娘不住叫:“姐,不能拆,不能拆。”
杨小红不服:“怎么就不能拆了,不拆,我怎么知道好不好。怕就怕总务吃了回扣,把歪瓜裂枣放里面,我这也是对你们实行民主监督。”
小姑娘:“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哎,姐,你不要掐,不要掐。你掐了,瓜放家里会烂的。”
却原来,杨小红不在挑选香瓜的时候,还用指甲掐一下。她得意洋洋地说,怎么就掐不得了,不掐怎么知道这瓜熟没熟新不新鲜。我跟你们说,掐不动的是生瓜,不费劲能掐进去的就是熟透了心,搞不好里面已经是一团糟。要掐着有水分还有弹性的那种才是上品,这是大姐我在超市抢菜多年积累的经验。
她动作好快,转眼就掐伤了是几只瓜。无论别人怎么叫都不停手,急得小姑娘不住跳脚,要哭的样子。
吴中意刚才一头磕到电脑桌上,额上糊着花椒辣椒,鼻端全是地沟油那可疑的味道,勃然大怒,冲上前去,喝道:“过分,太过分了,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
杨小红的举动激起众怒,现在有吴中意挑头,大家都发出不满的声音:“太不象话了。”“还有公德心吗?”“太没有素质了。”“这办公室是怎么招人的?”
杨小红被大家一通指责,也怒了,正要扯开嗓子对吼,肖听芷这才过来:“阿姨,别这样。”
大家还在骂“你们办公室搞什么呀,弄这么一个保洁阿姨来上班,这不是胡闹吗?”
肖听芷幸灾乐祸得要死,但面上却装着惶急的表情:“对不起,是我们办公室的责任。大家冷静,介绍一下,这位杨小红阿姨是喜悦妈妈,以后都是同事,互相体谅,互相体谅。”
大开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喜悦多好一个人,既然有这层关系,那就算了。
杨小红得意洋洋地抱着两箱水果:“我把喜悦的那份一切领了。啊,喜悦,你怎么这么时候才回公司。”
却见,章喜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人群中,面上又红又白,羞愧得无地自容。
等到两母女下班离开公司,吴中意才用纸擦了擦额头:“喜悦妈妈怎么这样?”
“中老年人嘛,都这样?”一个和章喜悦的相熟的姑娘说:“我妈去菜市场买菜也经常和贩子吵架,说过得很多遍,就是不听。”
“是啊,现在的老一辈人。”大家都无奈摇头。
肖听芷阴阳怪气:“也不能这么说,上一辈因为时代和受教育程度的缘故,素质是差了些,多包容。”
她现在身兼两职,正红得烫人,办公室小汤有心讨好:“肖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姐你的父亲不就是大学退休教授,换他肯定干不出插队还把大家的瓜都掐坏的事儿来。书香门第,自然不是小市民比得了的。”
肖听芷正色:“小汤你不要这么说,大家领了福利就下班,如果不想加班的话。”
回到办公室,肖听芷看左右无人,忍不住放声大笑。今天这事让章喜悦颜面大失,她有种报了一箭之仇的痛快。
章喜悦气到爆炸,沉着脸在路上走着。
“等等,幺女你等等我,帮我抱一箱啊!”杨小红在后面追,气喘吁吁。
章喜悦忍无可忍,转过身,接过两箱小甜瓜就扔旁边花坛里,尖叫:“丢人,我们老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小红倒是怒了,回嘴骂:“你们老章家又有什么脸,两兄弟一個在外面彩旗飘飘,背叛爱人背叛家庭;另外一个烂赌鬼,输得妻离子散。我怎么了,我杨小红吃喝嫖赌一样不粘,相夫教子,兢兢业业为你们两条白眼狼服务,我品德可比伱们姓章的高尚多了,我丢什么人?”
章喜悦:“谁叫你来金色时代上班的?明天你就给我辞职。”
杨小红:“你管我是怎么来公司上班的,我又为什么要辞职,你妈只会干保洁,这里的工资全成都最高,工作又轻松,辞了又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岗位?章喜悦你想什么当我不知道。你嫌你妈是从小地方来的,穿着土气,说话土气,丢你的人了?呵呵,你们单位的同事就摩登了,屁,一个月也就五千块工资,还没我高。我杨小红凭劳力吃饭,丢你章大小姐的人了?你以为你是谁,白富美,董事长家的千金,可惜啊,小姐的心,丫鬟的身体,怪就怪你投错了胎。”
母亲话多,泼辣,章喜悦如何说得过她,嘴唇不住哆嗦:“妈,往上数三四代,大家都是农民出身,谁也不比谁强。都是普通人,日子都不好过,可穷要穷得有志气有教养。但你呢,你插队,你抢东西,你还把别人的瓜都给掐烂了,真不害臊。”
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杨小红又叫起来:“我害什么臊,还教养呢,我如果跟你一样娇滴滴大小姐一个,在做生意的时候早就被那些狼一样的同行连皮带骨地吃干抹尽。我抢东西怎么了,我不抢,就被别人抢了,那我凭什么不动手?做保洁怎么了,不偷不骗,正大光明。家里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已经是烂人一个,可他看病还有养老保险还是不能不管,咱们一家三口要吃饭,房子按揭要还,我们每天眼睛一睁,就是三四百块开支。章喜悦你变得出钱来吗?你以为我不想在家养老,看看电视,打打麻将,逛逛街,可我有这个经济吗?老的老不正经,小的,小的没能力,我能怎么办?”
说起丈夫的荒唐,杨小红一脸愤怒,但眼眶里却全是泪光,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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