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连个鞋底都纳不好了!”杨母颓丧地将手中的鞋底扔到一边:“这以后啊!就指着你们给我做鞋穿了!”
“婆婆放心!有我在,哪里能让您赤脚走路!”翠娘拾起鞋底,放在一边的杌凳上。
“恩!你大嫂天天做饭洗衣裳,你又要添孩子了!桃儿一个人,还要做她三哥和自个的鞋,还是等明年开春,老三媳妇进门以后再说吧!”
“翠娘眼珠转了两转,立刻接过话茬:“说起来,那金家,可是没儿子呢!”
杨母笑道:“正是呢!将来光儿至少能分到一半金家家产,你公公活着的时候订下的这头亲事,可真是咱们杨家的福气!”
“可是,婆婆有没有想过,要是把三弟入赘到金家,那金家所有的银子不都是三弟的了?”
杨母听了,不禁一怔,仔细想了想,可不是这个理儿吗!要是把小儿子送给金家做倒插门女婿,那不就是金家的一家之主了?
翠娘见婆婆被她说动了心,心下不禁暗暗欢喜。
杨母看着翠娘腆起的大肚子,忽然又想:“大光生的丫头,那何氏生玉姐的时候难产,以后能不能再生都难说,万一翠娘再生不到儿子,那老杨家可就指望三光传宗接代了!”
又想:“儿子要是做了金家的倒插门女婿,就只能在金家供养岳父岳母,金家的钱还是金家的,只能贴补点银子给自己。
可要是把那金家小姐娶了过来,立刻就能带来大笔嫁妆!且日后还能分到一大笔家产,那可都是杨家的钱呀!
算盘打到这里,她咳嗽了一声:“翠娘!按说,你是为你小叔子打算没错,可是,你公公临终前有交代,说是杨家几辈子都没出个读书人,叫我一定让三光发奋读书,日后好光宗耀祖,他可是咱们杨家的心尖子,命根子!哪能把他入赘到别人家呢!
翠娘见婆婆明明心思活络了,临了却又脱了钩,心里暗恨,尤其是那句:“他可是咱们杨家的心尖子,命根子!”更是令她不爽,可嘴上也只得笑嘻嘻说了句:“婆婆顾虑得很是!倒是媳妇想错了!”
“我的儿,你这也是为你小叔子好,我岂有不知道的理!”
翠娘见一计不成,眼珠连转,又生一计:婆婆!当年杨金两家定下这门婚事,下聘之时,给的是什么聘礼?“
杨母回忆道:“那时候家境贫寒,只有十来亩薄地,金家的光景比咱们家还要差,哪里还讲究什么聘礼,就一块青玉佩!”
“如今金家阔了,咱们家虽然小康,可比起他们家来还是差远了,这娶亲的水礼,到底该怎么置办好呢?”翠娘问。
杨母怔了怔,滁州地方风俗,娶亲之时,男家必备水礼,即便是再穷的人家,也要借银子备办齐十六色礼品,其中,整猪和整羊是必不可少的。
富贵人家娶媳妇,那水礼的名目就更多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都有,总之,水礼越丰盛,越能显出风光与面子来。
想到这里,杨母便说:“咱们寻常人家,金珠绫罗也就罢了,可那整猪整羊,是非办不可的!”
“可是娘,那样办起来,起码要花费十几两银子,那可是咱们一大家子半年的吃穿用度啊!况且如此备办了,金家还是瞧不上眼,岂不出力不讨好?”
“那依你说,如何办是好?”杨母一听,深觉有理,忙问翠娘。
翠娘抿嘴一笑:“干脆你就跟媒人说,你寡妇失业的带大三个儿子不容易,家中实在没有积蓄,办不起水礼,问亲家老爷该如何是好,是否能将婚期延后!”
“婚期延后?那金家万一怒了起来,岂不是鸡飞蛋打吗?”
翠娘摇了摇头,笃定地说:“绝对不会,当年金家贫寒的时候,公公也周济过他们,那金家老爷本就该资助咱们,如今只是叫他不要水礼,他定会愿意,再说那点水礼,对咱们来说是大数目,对金家来说,恐怕就是毛毛雨罢了!”
杨母想到那十几两白花花的银子,实在肉痛,便笑:“我的儿,还是你为人机灵,你大嫂若是及得上你一个零儿,便好了。”
翠娘心中得意,嘴上却说:“婆婆这是什么话,大嫂持家勤俭,昨晚二光还骂我,说我给大嫂提鞋儿都不配呢!”
“呸!这个天杀的乌鸦嘴,你等我去说他!”杨母拍着翠娘的手背安慰。
☆、4婚礼
娘,这柿饼是江南特产,甜得很,您尝尝。金老爷坐在母亲的卧榻边,指着床边花梨木高几上的一大碟柿饼劝道。
金老太太侧卧在塌上,一个丫头给她捶着腿,脸罩寒霜,哼了一声:“再甜的柿饼,我也吃不下!”
“娘有什么愁肠,说给儿子听听!”金老爷急忙赔笑。
“奔月丫头就要出嫁了,我舍不得孙女儿不行么!”
金老爷笑道:“原来娘是为这个,俗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奔月十八岁了,这岁数已经到了山梁上了,不嫁是不行了!”
金老太太冷笑:“你也不看看她嫁得那叫什么人家!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娘!杨家虽不富裕,可也是小康之家,光景殷实,杨大哥在世的时候,与我交情非比寻常,这门婚事,叫儿子如何狠得下心赖掉!若果真毁了婚约,岂不叫亲朋故旧齿冷吗?”
“娘说的,倒不是那日月光景,奔月虽然自幼娇养,可也是个守得住贫,耐得着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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