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一愣,强装镇定道:“渊儿是国君亲定的新一代卫府家主,当然是他说了算。”
“那我可就奇了怪了……”卫灵儿歪着头看她:“这府中处置个人,不需要问过卫府家主么?更何况,还是他的人呐?”
叶彤没想到让她给绕了回来,一口气噎在那里,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半天,她干脆心一横,用更低的声音直说:“卫灵儿,你不要不识时务!如今卫子渊得罪了太子,卫府早晚是我儿启哲的。看在卫叶两家同气连枝的份儿上,我侄儿青云才肯出手帮我们保住卫家,不受子渊牵连。你若不想给那个疯子陪葬,就该早点儿站好队!帮我一起除掉卫子渊的这群狗,便是大功一件,日后青云必会保你性命无忧!”
她声音再低,也字字清晰地传入了府兵们的耳中,这些人从小习武,耳力非凡,听到这些话,个个气得咬牙切齿。
李木不禁暗叹,自从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刑架上,他便已心中了然,自知遭了叶青云的算计,难逃一死,如今听叶彤亲口讲出,也不算太意外,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他千防万防,却还是防不胜防,不仅害了一众兄弟,还连累了灵儿和大人……越想越懊恼,胸腔中咸腥翻涌,一个没忍住,一口浊血便喷了出来,溅了身前的女孩儿一背。
感受到后肩传来的温热,卫灵儿眉头一紧,心急如焚。
这人伤得不轻啊,不晓得还能撑多久?沐凡他们怎的还不来?凌姨和峰叔怎的还不来!
她这边皱眉不语,那边有府兵气不过,躺在地上梗着脖子叫:“夫人别听她瞎说!小少爷尚未长成,怎担得起卫府重任?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夫人莫让这女人把卫府卖给叶家……”
话音未落,旁边的家丁一棍甩过来,直接将他打晕,血淌了一地。其他府兵们气得又要挣扎忿起,家丁们的刑杖眼瞅着便根根举了起来。
卫灵儿急忙抬手制止:“停停停!你们都先别激动,让我想想!嗯嗯,让我想想,想想哈……”
她左手抱胸,撑起右手抵住下巴,煞有介事地沉吟道:“其实吧……太夫人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叶彤嘴角扯起一抹不屑,果然,利害关系摆清楚,事儿就好办多了,这丫头还不算太笨!于是不再言语,只微笑着静听她的自言自语。
地上的府兵们却个个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有人愤然地闭上眼睛,不再反抗,也有人不甘地哽咽着:“夫人……”
声音刚起,便有棍棒扫来,卫灵儿连忙抬手叫停,食指抵在唇上:“嘘!都别说话,都别出声,安静!安静一下!让我想想,嗯,好好想想……”
叶彤不知哪儿来了耐心,挥手示意家丁们暂且搁下刑杖,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闷咳与喘息,以及,卫灵儿各种内容重复的碎碎念。
李木皱眉看向她,依然是那个俏丽的背影,依然是那个让他着迷的声音,只是……他忽然有些犹豫,这,还是那个灵儿么?
良久,叶彤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嗯嗯,差不多了。”卫灵儿郑重其事地缓缓点头:“我觉得吧,方才太夫人有句话,说得特别特别特别对!”
见她停了下来,半晌不言语,叶彤好奇地问:“哪句话?”
“这些人啊……”卫灵儿抬手慢悠悠地指了一圈,感慨道:“确实,还真是卫子渊的一群狗!卫子渊让他们干嘛就干嘛,让吃辣就吃辣,让跳崖就跳崖,让死不去活,让活不敢死的,还偏偏只听卫子渊一个人的,换其他谁说话都不好使唤,唉……确实,很麻烦呐……”
叶彤勾唇一笑:“既然儿媳已经想明白了,那还犹豫什么?”
“嗯?我犹豫了么?”卫灵儿一脸无辜地啰嗦着:“我哪里犹豫了?我怎么犹豫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犹豫了?还是你哪只耳朵听到我犹豫了?又或是说……”
叶彤不耐烦地打断她:“卫灵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卫灵儿一撇嘴:“您瞧瞧您这话问的,我什么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么?太夫人这是明知故问嘛!”
叶彤却愈发的摸不着头脑:“我不明白……”
卫灵儿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太夫人您都说了,他们都是卫子渊的人,可那卫子渊又是谁呢?他可是卫府现任的家主呢!有钱有势、有才有貌,那可是英年才俊、前途无量啊喂……”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彤只觉得耐心已到极限。
“我是想说……那么优秀那么能干的一个人,可是伦家的夫君呐!”卫灵儿双手抱拳抵在胸口,一脸的沉醉与花痴:“啊!那么英俊潇洒的一张脸,身材又好,功夫又棒,侬说说,是不是光看上一眼,就令人心旷神怡呀?这就算啥都不干,整天地摆在屋里给你养养眼,也能多活十年不是?”
“噗!”头一回听到自家的冷面大人被说成这样,还如此地有画面感,不少府兵直接喷了……
叶彤愈发地感到不对劲儿:“你、你说这些……跟这些人有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卫灵儿睁大了眼睛嗔怪道:“这些人可都是我夫君的人呐!我若是伤了他们,万一我夫君一生气,以后不给我看了可咋整?少活十年呢!啧啧啧,我可舍不得我夫君这一副养眼的好皮囊……”
“那你的意思是?”叶彤总算听出了苗头,磨着牙问。
“我的意思嘛……”卫灵儿歪头一笑:“为了留住我夫君那副养眼的好皮囊,他的人……唉!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保一保啦!你说对不对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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