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老弟,听闻吏部右侍郎王振池请辞了,你这刚到吏部,便逼得一侍郎退位,朝野都说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威风凛凛呢。”
荀允和闻言失笑,将手中文书合上交给书吏放好,迎着郑阁老落座。
王振池自知把柄落在荀允和手里,以荀允和清正不阿的性子,迟早要收拾他,权衡利弊后,主动请辞,并将家中资财贡献国库,皇帝心生疑惑,将荀允和叫过去,荀允和据实已告,皇帝气得不轻,念着王振池主动请罪,少不得要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吏部侍郎位置空缺,今日廷议,还没能推举个合适的人选来。
荀允和不欲与他聊这些,“内阁今日不该你当值,天色已晚,郑阁老怎么不回去?”
郑阁老反而优哉游哉坐着,往庭外那余晖指了指,“前日陛下责了我一顿,说是内阁几位大学士,就属我到点回府,骂我玩忽职守呢,这不,等天黑我再走。”
荀允和淡淡一笑,别看皇帝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可事实是,朝堂上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老人家。
正要吩咐小吏倒茶,忽然外头疾步跃进一人。
“老爷。”
荀允和扭头望过去,只见他贴身随侍刘福,也就是上回银杏认出那人,手捧着一个寻常的信封递给他,“老爷,方才有一乞儿送来这个信封,说是交给您。”
两位阁老脸色都是一愣。
荀允和漠然看了那信封一眼,抬手道,“给我。”
刘福有些不放心,“要不属下给您拆开?”
他担心里面有毒粉之类,伤及荀允和。
荀允和颔首。
刘福用指甲将封口的白蜡给划破,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普通的符箓。
刘福拿出来,看了一眼,上头写着两个生辰八字,满脸疑惑。
荀允和隐隐约约瞧见熟悉的字眼,脸色一变,“拿过来。”嗓音明显紧了几分。
刘福连忙递过去。
荀允和目光落在那行娟秀的小楷时,瞳仁猛缩,修长的身躯立即便定住了。
这是晴娘的字迹!
怎么会?
犀利的锋芒在眼底一闪而逝,荀允和二话不说从胸口掏出那枚扇贝,从里面抖落出一张褪色的符箓来,两厢一对照,即便字迹有所不同,可明显是一个人的手笔。
再闻一闻墨香,是近日书写。
汗从额头密密麻麻冒出,荀允和捏着两张纸条,抑制不住浑身颤抖。
有个希冀的念头猛地敲打心房,他却不敢深想。
会不会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迹?
不,不会,朝中无人知晓晴娘的存在,除非除非她没有死。
一股极致的喜悦窜上心头,荀允和深深吸着气,双臂往桌案一撑。
郑阁老见状满脸骇然,他与荀允和相识多年,还是有一回见他如此失态,
“述之,发生什么事了?”
荀允和极力压制住翻涌
的情绪,慢慢将两张符箓握在掌心,那一贯镇定从容的双眸此刻仿佛被秋水浸染,晃着一眶水光,他抬眸望了郑阁老许久,方克制着一字一句道,
“陛下约了我今夜商议改制一事,我恐不能去了,辛苦你替我与陛下告罪,我要出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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