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做了八首感怀诗罢了。哪天得空,捡出陈报来,一定送给李女士指教。”说到
这里,便笑着对何剑尘道:“我这几首诗,又是几时传诵一时了?你不是誉扬过份
吗?”何剑尘道:“从前人家不知道北京城里有个杨杏园,自从你在报上登过那八
首诗之后,……”杨杏园听他说到这里,生怕他老实的说出来,对何剑尘望了一眼。
何剑尘接上说道:“人家就说你是一个诗家,引得你越发的要作诗,还打算印专集
呢。这不是传诵一时的明证吗?不过你在李女士面前,好像是小巫见大巫,总有些
胆怯怯的,不敢说有本事,免得栽斛斗,是也不是?”李冬青禁不住笑了,搭讪着
抬起手去理鬓发说道:“我常说何先生是个会说话的人。”这时,何太太换了一件
长些的衣服,又系了一条裙子,笑着走出来。杨杏园笑道:“我又不是客,嫂子为
什么还要换衣服才出来?”何太太道:“我倒不是为客来换衣服,因为到了一张新
片子,我要和李先生出去看电影。”杨杏园笑道:“嫂子越发的文明了,在家里讲
究运动,又讲究高雅的娱乐。”这句话说得何剑尘笑了。说道:“她就喜欢上电影
院,总是逼着我一阵,翻译给她听,电影看完,嘴也干了。如今有了李女士陪他,
我就如释重负。”何太太道:“我就不懂你是个什么臭脾气!我看别人在电影院里,
一对一对多的很,都是有说有笑的。怎样我和你去,你就讨厌?”何剑尘道:“你
要知道,那一对一对的,未必是像我们这一样的关系。有一大半是约着到电影院里
去说话的。你说他们坐在一处,应该说话不应该说话?”何太太听了这话,很不以
为然,本想驳何剑尘几句,因为李冬青在当面,有许多话不便说,便牵着李冬青的
衫袖道:“时候到了,走罢。不要说闲话,耽误了我们的电影。”李冬青站起来对
杨杏园微微的鞠了一躬,笑着说道:“再会。”便用手牵了一牵衣服,同何太太走
了。
杨杏园对何剑尘笑道:“我来的不凑巧,误了你给太太一趟翻译的差事。”何
剑尘也笑道:“这个差事,要未结婚的时候才有趣味,结了婚以后,就没有意思。”
杨杏园道:“此话当真。我看许多朋友在未婚的时候,歇不了一天不见他的未婚夫
人。到哪里去玩的时候,总是一对。一结了婚,只三五个月,便淡下来。不但不和
他的夫人一路出去,有时出去玩的时候,还要隐瞒起来,不让他夫人知道。这个理
由安在,我实在不明白。”何剑尘道:“这却不可以言语形容的,你叫我说,我也
说不出来,将来你结了婚,你就自然知道了。”杨杏园道:“我连未婚的人儿还没
有,怎样就谈到结婚的事?”何剑尘笑道:“你想找个未婚的人儿?我路上却有个
人。”杨杏园听了这话,不知道什么缘故,心里先扑通跳了一下。又微微的一笑,
然后说道:“你这个愿心,许得早了,还是你夫人要过门的时候许的哩。”说着靠
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两只脚架起来,摇曳不定,望着何剑尘笑。何剑尘道:
“不错,这话是我说的。你要知道那个时候我说这话,是有目标的,打算给你做一
个现成的媒。”杨杏园听他这话,明知道他是指梨云,不觉黯然神伤,说道:“日
子真快,梨云已经死了一百多天了。”何剑尘道:“清明节快到了,你要到义地去,
告诉我一声,我和你同去一祭。”杨杏园道:“不是你说,我倒忘记了。”说到这
里,又长叹了一声道:“‘七千里纪鼓邮程,家山何处?一百六禁烟时节,野祭堪
怜。’我是免不了要去,不过去了又要叫我几天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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