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何干,我早跟他们出了五服,又不曾拿林家一个钱。”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怎么说你们也是同宗。林家姑娘出嫁时林家财产能原封不动倒是好说,若是少了些,难免叫人看低了。”刘时谦对贾府暗地里做的事也略有耳闻,肉到了狼口里,哪里还能指望他吐出来。
“无妨的,大不了宝玉哥哥肉偿。反正老太太、老爷也是欢喜林姐姐的。”
刘时谦只是笑笑。
林如海病逝的消息没几天就在府里传开了,刚死了一个得意的侄重孙媳妇,又死了得意的女婿。饶是四王爷被立了太子,贾母也有几分不欢喜。王夫人内心里倒是开心,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及至今上禅让的风声传来,贾母才真正露出笑意:“我们家大丫头,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也不枉我们白养她一场。”这会子王夫人倒是开心不起来了,原来太子为彰显嫡妻尊贵,只请封了太子妃,余者伺候的,只吴侧妃进封昭训,旁人并无名位。加上原太子失势,王子腾写信来让贾府谋法子,跟元春的丫头出来传话时,也透漏出不得已来,更让王夫人心焦。转眼到了贾政生日那天,因次年就是整五十,倒是欢欢喜喜的做了寿宴。贾环只依族中侄子的例随了份礼物,在外边院子吃了碗寿面就走了。谁知代儒夫人下午串门子回来吃晚饭时道:“咱们府上果然又添了喜事啊。西府里大姑娘封做了贵妃娘娘。”想到贾环的出身就住了口。
贾环只笑着道:“出了贵妃也还是他的侯府。我往后定给奶奶挣个诰命夫人回来才好。”代儒夫人道:“我的儿,你有这个心奶奶就高兴了。只要你结结实实的,比什么都好。”
次日里代儒夫人少不得要去荣国府恭贺贾母,贾环犹豫了再三道:“奶奶若是时间方便,看我姨娘一眼。”
代儒夫人虽然心里不自在,口里却道:“环儿,虽说是你是我的孙儿,她也养了你十个月。你挂念他原是应该的。只是今天你不如跟我去府里给你太太老爷贺喜,就这老爷高兴,或许开恩见他一面,岂不是更好?”
贾环自然求之不得,连忙换了衣服扶着代儒夫人去了。
因是远房族亲,又是男丁,贾环只在贾母院门外叩了个头。里面贾母就向着宝玉道:“玉儿,你出去陪陪你环兄弟院里走走,也给老爷请安。”
宝玉只好出来,见到贾环有几分讪讪的。虽然别人常说宝二爷糊涂,贾宝玉却是模模糊糊猜到贾环为什么过继出去,又明白代儒家境如何,心里更短了三分气势。贾环面色如常的向宝哥哥请安,且道:“宝哥哥近来清减了好多,可是身体欠安?”
“我倒还好,鲸卿却是病的厉害,我很是忧心。林妹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贾环虽没有愤然之色,宝玉仍然犹豫道,“环儿,你在太爷家,可曾习惯?短什么不短?”
“也不短什么东西,多谢宝哥哥挂心。”贾环想到荣国府要说软心肠的,再没有及得上宝玉的,于是叹气道:“我虽则自小住的离宝哥哥很远,人也愚笨,宝哥哥却是拿我当嫡亲兄弟一样看。我也唯有跟宝哥哥熟悉。我姨娘行事糊涂,若有什么不对的,求宝哥哥多担待些她无知,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开始有几分做样子,说到后来,倒是真的眼泪掉下来。
宝玉也是心有戚戚焉:“环儿,左右顺路,见姨娘一面又如何?”
他们是从贾母院后的穿堂走的,等到了王夫人院门,宝玉就对守门的小厮使个眼色,贾环也趁势溜了进去。却见赵姨娘蓬头垢面,月余的时间老了十多岁一般。此刻木登登的坐在屋子里发呆,贾环叫了他三声才应。母子相对而泣,统共没说上三句话,小厮就来催道:“二爷,老爷差人叫。”
贾环只得安慰道:“阿娘好生保重为要,等儿子有了功名,定然接你出去做老太太。”赵姨娘怕贾环伤心也勉强收了泪,贾环方依依不舍的走了,正所谓“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贾政看到贾环是百感交集,又想到赵姨娘凄惨景象,只说写好好读书的话。
“省亲别墅啊,果然是人无外财不富。”贾环冷笑道,“她们且看着吧。”
“用人家外孙女儿的钱,给人家孙女儿做面子,你又管得了哪个?要我说,那林姑娘对咱们也不怎么样,咱们只管看笑话了事。”长寿却不以为然,“倒是你那铺子,就是管账的掌柜的伙计都好请。可总要有个主事的。咱们要考功名,自然不方便出头露面。”
“人选倒是有个现成的,寿哥儿你看贾芸如何?”贾环道。
“伶俐倒是伶俐,只是心思太过活络了些。”长寿挠挠头,“往日里常往二奶奶那里跑,也是个攀高枝儿的。未必可靠。”
“我看他平日举止,也是有情义的。别的不说,就当初瑞大哥病重,他家如此困难,还买了点心果子去看了好几次。而且人往高处走,也不是什么错处。”
“要说好处,他只要讨得了二奶奶的好,什么好处要不到?怕的是那两个小铺子买不住他。”
成不成,只有试了才知道。
贾环亲自去拜访,恰巧他不在家,就留下字条回转。
次日一早,贾芸便来邀贾环。代儒素来看着贾芸还好,也放了贾环和他出来说话。
已出了门,贾芸就告罪道:“二叔有事吩咐,叫人喊侄儿一声就是了。让叔叔白跑一趟,倒是侄儿的罪过了。”
“原是好久不曾给嫂子请安,也有件事情想劳烦一下芸儿,少不得三顾茅庐的。”贾环看贾芸这神色,心里倒是有几分肯的了。
贾芸连称不敢,又道:“二叔一向极疼侄儿的,叫侄儿过来必然是有所关照。侄儿哪里敢拿大?”
“瞧你这张嘴伶俐的。”贾环也笑道,“我是真有事想请教你。我那两件铺子,账上一季统共只有20两银子,我寻思咱们家也就你懂这些,却不知这里面有什么不妥否?”
“竟有此事?”贾芸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他可不认为贾环真不懂生意,于是实话实说道,“旁的我不知,我舅舅家那间铺子,生意不好时一个月还有十几两的利钱分,那还是三个人分的缘故。更何况叔叔的铺子可是大多了,莫不是有人赚了二叔?”
“芸哥儿,平日里我就觉着你是可靠的,今日可见你真是个诚心实意的人。这念头存我心里好久了,今日我说了,你别嫌我冒犯。”贾环慢慢说道。“你若是不嫌弃,这两个铺子帮我操操心,就是算作咱们两个的都使得。”
“叔叔说的哪里话!能得叔叔提点,不知道是叔叔几世的福分呢。能给二叔鞍前马后效劳就心满意足了,哪敢奢望其他?”
第44章 童子試
贾环自知不是做生意的料,一心要把贾芸绑在自家店铺上。好说歹说,最终确定了,贾环出本钱,雇人,贾芸出面经营打理,得二分利,且道:“这段时间铺子生意不好,你支50两银子给嫂子添件新衣裳,往后府里客多,嫂子出门也好雇个轿子。等日子宽裕了咱们都好过。”
贾芸很是欢喜,向贾环恭恭敬敬磕个头道:“多谢环二叔关照。”因天色还早,就顺势谈到了往后铺子怎么打理:“可惜姑苏的林姑爷不在了,不然咱们随便开间盐铺子就大把的银子赚。”
贾环笑道:“就是林姑父在,我们也断不好求他照应的,如今只好想别的法子。”
盐商的确很赚钱,可惜社会名声太差了。因为其他商业不惹眼,还有不少世家暗地里有铺子。盐商利润极高,又是皇帝眼皮子地下的行业,没那个世家或读书人敢染指盐业的。加上盐商发达以后,往往向权贵圈看齐,偏偏不懂规则,经常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文人圈里拿盐商开涮的不少,比如当初有盐商想附庸风雅买船云先生的字,船云就敢直接敲了他好些银子再混乱写个对联敷衍那“村汉”,又如一个文人,仿了一张唐寅的仕女图,高价卖给一个盐商,后来还到处炫耀自己的画技高明,这些类似的故事便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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