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驿馆的路上,经过百香斋,沈月明想起碧鸢这丫头十分喜爱这里的桃李酥,便打算买些带回去。还没走到店铺门口,便见一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口里还直嚷道:“救命啊,救命啊,妖怪要吃人啦”。
一旁布庄的老板见状,有些惊讶地说道:“咦?这不是李大娘吗?”,“李大娘是谁?”,沈月明随口问道,“李大娘是咱们这条街远近闻名的稳婆啊”,布庄老板答道,他上前一把拉住李大娘的胳膊,言道:“大嫂子,你这是怎么啦?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李大娘脸上惊恐未定,面色苍白,连呸几声,说道:“这百香斋孙老板家的儿媳妇生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娃,恐怕孙家要遭大难啦,我还想着拿个大红封,呸呸呸,真是晦气”,说完,更是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竟是双生子,在大显的时候,沈月明曾听人提及过,两个娃娃长得一般无二,甚是新奇,初闻时,她还觉得颇为有趣,“老板,这双生子怎么啦?你们的脸色怎么都这般难看?”,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呸,还怎么啦?这位小哥,一看你就是个外地人。在咱们樊郡城,出现了双生子,那可是大凶之兆啊,老孙头一家老实本分,怎就摊上这等倒霉的事情?唉”,布庄老板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诶,老板,这究竟是何意啊?”,沈月明不死心地问道,还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银。
大显也有双生子,她记得户部尚书韩栋家中就有一对双生子,每每提及孩子,韩栋鲜少笑容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抹暖意,如珠如宝,爱护至极,怎么在南荣就变成了不吉利的事情?
“小哥,你有所不知”,布庄老板连连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快速从沈月明的手上接过银两,然后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方才压低声音说道:“小哥算是问着人了,小的祖上是皇商,专供宫中布匹的,是以知道一些当年的秘辛。据说三十年前,前朝钧帝最宠爱的安贵妃曾诞下一对双生子,此后不到三年,皇族一脉不是离奇惨死,便是无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几乎悉数死绝,诡谲怪异得很,最后就连那对双生子也不见了踪影。钧帝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不久便晏驾西归了,安贵妃心灰意冷之下,寻了短见,也随钧帝一并去了”。
说到这里,布庄老板已面露惊恐之色,过了一会儿,方才哆哆嗦嗦地说道:“打从那时起,朝廷便颁布明谕,无论民间后宫,凡诞下双生子者,合族诛杀,幼婴当场溺毙”,沈月明闻言,当场呆住。
回到驿馆,她将众人召集过来,言道:“龙蔓葵成熟在即,我们必须即刻进山,吟风姑姑睿智机敏,应对得当,便留在驿馆,随时关注皇宫大内的消息。任督主、牟山和碧鸢随本侯一道前去,至于李大哥……”,话音未落,便听见李瑞急声说道:“侯爷,末将想留下,如今局势危急,嫣然她一个人在宫中,委实放心不下”。
沈月明原本也是这个打算,如今南砣伽破教而出,恐生变故,又有居心叵测,正邪难辨的侗后织梧,嫣然姐姐在宫中的境况确实堪忧,见李瑞如此紧张,不由暗道一声,造化弄人,只可惜了这双璧人。
翌日清晨,一行人收拾妥当,轻装上马,碧鸢一脸浅笑地接过行李,沈月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不着痕迹地点点头,便翻身上马而去。
西凉山位于樊郡西面三十里左右,僻静荒凉,几人一路快马,风驰电掣,不多时便来到山脚。
牟山下马,抓起一把泥土,嗅了嗅,闭目片刻,沉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的泥土中多有血腥腐臭的味道,必定尸骨羸众,坟茔累累,正是修炼噬血咒的风水之地,难怪当年连无我选择在这里落脚,只要咱们寻着这些尸骨的痕迹,定能发现天巫教的总坛所在”。
牟山的先祖以盗墓为业,对墓葬极为熟稔,许多时候,明明眼前无路,众人却在他的带领下,生生地走出一条路来。几人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牟山忽然站住身形,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怎么了?”,沈月明问道,他有些迟疑,半晌方才答道:“侯爷,此处颇有些蹊跷。您瞧,这山势远看如漏斗倒立,形态北高南低,天行子午线从中横穿而过,黑水如带环绕,阴气逼人,此山便是一座大墓。几百年来,人们早已将这里当做埋骨之所,山中坟墓众多,恐有数万,但不知为何,尸骨的气息到了这里,竟突然消散,再也无法寻觅到任何踪迹了,实在是匪夷所思,末将竟是平生未见”。
任凤池负手而立,心中微动,他仔细查看了四周,身形一晃,平地跃起,站在一棵巨大参天的树冠之上,细枝轻摇,随风而动,沈月明见状,暗喝一声,好轻功。
他四处打量后,沉声说道:“看来是有人在这里设下阵法,诡谲多变,能障人耳目。即使如此,想来此地离天巫教的总坛,应当不远了。只是这阵法精妙绝伦,一时间尚难以找到破解之法”。
沈月明记起父亲留下来的《山河图志》,书中记载了一种阵法,与眼前的情景颇为相似,她妙目微凝,素手默算,看定西北角某处,右手一扬,银芒破空而出,只听“嗖”的一声,利箭刺穿一棵高大粗壮的树木,眼前景色陡然一变,竟凭空出现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来。
“大家都跟上,不可掉队”,沈月明沉声说道,几人皆知前路凶险,便格外谨慎小心,“咦?这是什么?”,碧鸢从地上捡起一颗玉色的珠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月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颗珠子,色泽发黄,黯淡无光,几乎与泥土混为一色,但拙劣的外表下,却隐约透出一丝青金色,若非碧鸢眼尖,怕是谁都发现不了。她手指微微摩挲着珠子,轻轻一嗅,一股熟悉的檀香萦绕鼻尖,嘴角微微扬起,眼中似有风雷之色。
不多时,来到一处开阔地,中间高,四处低,周围树林茂密葱郁,唯有几人所在之处,寸草不生。沈月明沉吟良久,霍然出手,连射出数枚钢钉,啪啪啪地打在粗壮的树干上,顿时落下不少折断的树枝,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如拨云见日般,景色又是一变,远远望去,薄雾缭绕,隐有恶臭传来,她沉声说道,“到了”。
“哐当”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轰然倒下,逆光中,只见明黄色的凤凰高高扬起,一抹幽光从侗后眼底闪过,“皇后娘娘这是在做什么?不知臣妾究竟犯了何错?娘娘居然拆了臣妾这关雎宫的大门”,顾嫣然一脸漠然地问道。
织梧但笑不语,转身看向身后,月白色的僧袍,如晧山晴雪,清冽逼人,容色俊美,貌似谪仙,正是天巫教的前任大祭司,如今已自立门户,收获万千信众的南砣伽。
顾嫣然见状,冷笑道:“之前听人说起,皇后娘娘乃大祭司最得意的高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是娘娘虽母仪天下,正位中宫,但擅自将外男带入嫔妃所住的后宫,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不妥吧?”。
侗后掩嘴娇笑,她本来就生的妩媚娇俏,笑起来更是平添了几分妖娆之色,“妹妹说的哪里话?自入宫以来,你便独享圣宠,风光无尽,又怎会犯错?便是有错,皇上也会为妹妹粉饰太平,清理干净,这宫中,又有谁敢说妹妹错了?”。
顾嫣然冷哼一声,道:“看来皇后娘娘是明知皇上不在宫中,特意跑到臣妾这里,挑错来了”,织梧轻笑不语,脸上得色更显。
“顾姑娘,念在你一门皆灭,是顾氏仅存的血脉,只要你交出国玺和印符,本座便放你一条生路”,南砣迦悠悠地说道,“这些都是皇上亲自掌管的国之重器,本宫并不知晓”,顾嫣然冷冷地说道。
“明人不说二话,你我皆知离九渊已经去了西凉山。班示文已死,他再无人可倚仗,此番前去,必定凶险重重。以他的性子,必定会将国玺和印符托付给可信之人,试问这宫中,又有谁比得上宸妃娘娘如此得脸呢?”,侗后狞笑道。
顾嫣然闻言,心中暗沉,既然离九渊的行踪已然曝光,他们两人又明目张胆地前来逼宫,莫非早已料定,离九渊怕是回不来了,想到这里,她霎时眼中寒芒大盛……。
“侯爷,眼前这么多条路,咱们该往哪儿走?”,牟山看着眼前如同星罗棋布的小路,挠了挠头,面露疑惑地问道,任凤池也不禁地微皱起眉头来。
沈月明右手拨弄着玉珠,一脸淡定地看了看,指着其中一条小道,说道:“从这里进”,此后众人如有神助般,七拐八弯地在如同蜘蛛网般密集的小路上畅行无阻。
每到岔路口时,沈月明总会停下来,思索片刻,然后再带领大家前行,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过了半个时辰,前方隐约出现几座影影绰绰的院落,天巫教的总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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