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如您所闻。”她垂下手,取了随身的手绢拭去嘴角滑出的血迹来。忧伤自蓝色的眼眸中自然而出,“母亲大人已经……”
“这样啊……”他收回目光,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如你先随我回家吧,现在你父亲恐怕正在到处找你。”
茉理一歪脑袋,嘴角作出天真的笑容来。她牵住男人的衣角,吸食过血液的身体再度恢复了力气。她拧干沾湿的衣摆,听着男人温声道一句。“走吧。”
她在没人看见的阴影里垂下眼睑,略带诡异的双色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她自男人的血中,便可知晓一切。譬如,男人的名字叫做玖兰悠,譬如他的四口之家,再譬如他的妻子玖兰树理以及两个孩子玖兰枢和玖兰优姬。她要顺着曾经异世的记忆扭转这个世界的规则,亲手为母亲报仇。
眼帘之上停驻的黑蝶乖顺地合翅,将这般复杂的思绪皆沉入心底。这般,也不知是王清茉,还是玖兰茉理了。
章肆·封禁蔷薇园
白色的城堡建立于黑夜之下,被妖艳的血色蔷薇环绕着,四周林立的树木似是带着敬意膜拜,那血色的皇冠。
茉理默然跟随在玖兰悠的身畔,由着他带领自己,她恍惚间抬眸环视,望不见那血色花海中埋葬的究竟是何等无法改变的沉重宿命。
她举步艰难,脑子里仿佛灌了铅,眼皮沉重地无法抬起。她想,她许是方才步入故事的正轨,遥远时空中传递而来的信息困住她的心神,却也叫她不得安稳。
待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门口,精致镂花的大理石前绕着高贵的蔷薇,红海轰鸣竟显得别样安静。玖兰悠先她一步推开门去,迎面而来的是女人温和的嗓音。
“欢迎回家,悠。”
这便是玖兰树理罢,算是她的姑姑还是婶婶?自然,这并非值得深究的问题。
“这是茉理,我们的小侄女。”玖兰悠将她拉扯出来,向妻子介绍着。
女人的身上混合着淡淡的蔷薇花的香气,溢散于空气中,迷人而又纯净的。她俯下身子,笑得恬静。仿佛有什么安稳了茉理的内心,她感受着女子手心的温度,浮躁的心逐渐趋向平静。
“茉理也是可爱的孩子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她温顺的低垂着眸子,掩去眼底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同意。她想,这里也是不错的。
时间过去了一月,茉理逐渐与玖兰家的一切熟络起来。她站在镜子前,浅蓝色的睡衣衬着已至七岁的自己,尚未修剪的柔软黑发带着睡醒后的凌乱,略长的刘海乖顺的垂下,半掩着异色的瞳眸。这双眼睛无论何时,都叫人自心底感到不适,于纯血而言,异眸是否是无法掌控的存在,所谓怪物之人?她伸手捂住红眸,纯粹的蓝色干净温和,一如母亲生前的样子。许是父亲本不喜母亲的容貌,鲜少出现也只是对那双她讨厌至久的异色眸子的赞许。父亲,应是不喜母亲的。而她,继承母亲大半容貌的玖兰茉理体内流淌着玖兰与橙茉两族至纯之血的王女,于父亲而言是否也如垃圾一般可毫无章法的随意丢弃?
她仰着眸子,发出低低的嗤笑。指尖仅有的一点温度摩挲着项间银制的链子,似是不忍离开。这链子,大约是橙茉久雅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件可怀念的东西吧。
“姐姐原来在这里,母亲大人做了好吃的茶点哦。姐姐一起来吃吧。”推门而入的小小身影带着稚嫩的嗓音朝她甜甜地笑。同树理如出一辙的温雅——玖兰优姬,玖兰的纯血公主。
她较好地掩饰住心底的冷意,换上温和的笑。她揉揉优姬的头发,将她翘起的头发压平。
“怪不得在房间里都闻到香味了,是有杏仁甜糕么?”
“嗯嗯,还有布丁和蛋糕哟。”
优姬睁大眼睛,一脸兴奋道。
茉理放下手,忍住笑意道:“那我们走吧。”
她从未有过这般安稳的童年,因此也不对甜食有过多的追求了。
她望着小跑出门的优姬,忽然有些不忍。若是你知晓日后发生的一切,还能保留那份来之不易的单纯么?
她敛了笑意,眼底映出淡淡的蓝芒,转瞬即逝。
她出了房间,自阶梯上望见坐在沙发上的树理,那散开的棕红色长发打着卷儿,灵巧的手指捏起一块曲奇放进口里。桌上红茶冒着热气,徐徐上升。
“茉理,尝尝看新出炉的甜点吧。”树理伸手将小盘子递给她。盘子里盛了两块方糕,还有些沾着巧克力粉的曲奇,配着温热的红茶,真是再好不过了。
茉理拿了一块曲奇塞进口里,浓厚的巧克力的甜味入口即化,她忍不住又尝了一块。
“伯母的手艺一向很好。”茉理不动声色地又吃下一块,她捧着茶杯,感受着些许温热流入体内、化开。微末的腥甜带着一股暖流,融入脏腑。
她微微蹙眉,手上的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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