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何家中唯一清闲的估计就是何金宝了,不过何四少最近也是很忧郁,何夫人不喜欢他差不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虽然在吃穿方面不至于亏待何金宝,但是肯定不会多用心的,过年的新衣服虽然有的,但是小衣袜子一类贴身的衣物却是没有送来新制的。
何金宝又是好动不会珍惜东西的年龄,这些东西破得快,他又是跟体弱多病的何金元一起住的,一个婆子根本照顾不来,所以一年之中有大半年的功夫,何金宝都是穿着有破洞的袜子。
平常的时候还好,何金宝的心思也没有那么细腻,但是这么年关的时候,哪家的孩子不是新衣服新裤子从头新到脚的,就算是没穿上,那也是好好地摆在家里头了。
跑出去跟人下河摸鱼的时候,何金宝那双破洞的袜子就被狠狠地嘲笑了一顿。
何金宝也是不傻瓜,随着年岁慢慢增长,对于自个处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改善。
所以在这么阴郁地状态下,何金宝没有出门找人玩的心情,随便逛逛,就逛到何太爷的小院子,陈霜降正在给何太爷缝袜子,那种认真专心的样子,看的何金宝一愣,不由地就坐到一边呆呆地看了半天,然后突然说:“给我也做一双吧。”
这么突然地一开口,吓得陈霜降差点没把针扎到手指头里,赶紧放下针线,陈霜降想了想,这似乎不该是自个的事,只不过按照周嫂子的教导,何家每一个都应该是她主人,主人要求的事情是不应该违背的,而且按照何四少那么不长记性子,估计没几天就忘记了。
于是陈霜降就点了点头说:“等我做完太爷这个就给四少爷做。”
“嗯。”何金宝闷闷地应了一声,居然满脸郁郁地在陈霜降边上坐下了,完全没有了平常皮猴破落样子。
倒是让陈霜降不习惯地抬头望了他好几眼,慢慢地居然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就算是出生在何家这样富贵的人家,还是有着同样糟心的事情。这么一想,看着何金宝的眼光就和善了许多,真心实意地加了一句:“一有空就给你做。”
虽然是答应了何金宝,但是一直到除夕那天,陈霜降才零零碎碎地做好了给何金宝的袜子,趁着祭祀还没有开始,赶紧瞅了个空,揣上袜子,出门来找何金宝。
也不知道何金宝跑到哪里野去了,居然没在自个房间里,陈霜降没办法,只能把袜子交给了他院子里婆子,倒是被何金元听到动静,特地问了一句,然后叫婆子拿了两个铜铢赏给了陈霜降。
在外面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陈霜降怕赶不上准备祭祀,急匆匆地走了好几步,瞅瞅附近冷清的很,估计大家都在忙,陈霜降赶紧蹿了几步,翻到走廊外面,绕到了一条近道上面。
第二十二章:李夫人携女避祸
这一条路中间有一段是贴着墙走的,经过窗口的时候,陈霜降忽然听到一些声音,吓得她赶紧往下藏了藏。
“姨夫人真的要来,这种时候?”
“现在只是来个信,等过完年,天暖和了才好动身,路上还要走上一两个月,费时着呢。”听着声音似乎是何夫人。
要是被发现偷听的话,那可就糟糕了,陈霜降一阵心虚,赶紧猫着身体,蹑手蹑脚地从窗户下走过,之后赶紧拎着裙子一路跑回院子。
周嫂子正忙着蒸猪头,一看陈霜降终于回来,来不及骂人,赶紧把她拎了进去烧水。
祭祖用的猪头公鸡是由何太爷小院子准备的,猪头要用大锅焖着煮上一个下午,才能把表皮都煮熟透,然后用一只大盘子装上,把猪尾巴叼在猪嘴里摆好。公鸡的话,单单留下长长的尾羽,煮的雪白的,摆在另一个盘子里。
然后由何太爷领着,端到正屋大堂,那里早就摆好五种水果五种干果,单等着猪头公鸡,然后所有无关人都退了出去,何家男丁在里面叩拜神仙土地,之后是换下了猪头公鸡,重新摆上十八样菜肴,祭拜祖先。
何家女眷则在大堂外面烧着金银元宝。
祭祀结束之后,就是年夜饭了,这可是何家一年一次的大团圆,就算是不耐烦热闹的何太爷也是乐呵呵地坐在主位,看着小辈一个个上来拜年,笑眯眯地一人一个小荷包地分发下去。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七八点钟,何太爷觉得乏了,一直伺候着的周嫂子跟陈霜降才扶了他回院子,服侍他洗了脸换了衣服,睡下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天忙下来,连饭都还没顾得上吃,不仅是陈霜降,连周嫂子都觉得腰酸背痛的,捶了几下,看着陈霜降瘪了一样的表情,周嫂子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庞,说:“好了,这里也没我们的事了,赶紧去吃饭,睡觉,明天还要早起的。”
周正是男人,年夜饭的场合女眷多,他是不方便进去,但是能早早地吃了饭,坐在外间等着等着,都开始打瞌睡了。
把周正叫醒,周嫂子也没力气说话,指指里间,把何太爷交待给了周正,然后打着哈欠出了房间。
因为是年节,厨房的饭菜留的相当的豪华,有好些的菜都是陈霜降平常见不到的,只不过似乎是饿得太久,菜又是冷腻了,反而没有了胃口,恹恹地吃了两口,就一头载在床上,眼沉沉地就睡着了。
只不过鞭炮声实在是太响,陈霜降一个晚上都觉得迷迷糊糊地,等五点钟起来的时候,似乎是一点都没睡过一样,还是困得不行。等到了厨房,刚准备烧水的时候,周嫂子过来不用了,何太爷半夜的时候起来接了土地,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承受不住,今天要多睡一会。
大年初一不能打扫,不能缝补,不能倒水,忌讳很多,何太爷又还没起床,不用伺候,仔细算下来的话,陈霜降居然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事情好做了,第一次闲了下来。
周嫂子倒是笑着弹了弹陈霜降额头,说:“这丫头就是一个劳碌命。”
何家在本地的亲戚很少,所以正月里来拜年的大多是附近的佃户,热闹归热闹,但是总有些巴结的味道,何太爷基本不会理会这些事情,除了偶然来的几个小辈,这边的院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净。
等到三月初的时候,之前陈霜降偶然偷听到的姨夫人突然之间就到了何家。
就连何夫人也大吃了一惊,匆匆把人迎了进来,等闲人散了,何夫人这才拉着姨夫人的手,很有点疑惑地说:“总在想你这到了总该在四五月了,这路上走得倒还顺。”
姨夫人是何夫人的嫡亲妹妹,闺名绿荷,夫家是个李姓的书生,后来金榜提名进京当了官,何夫人就很少见到这一个妹妹了。这一次不但是李夫人来了,还带着她女儿李兰佩,何夫人在高兴之余,难免会觉得有几分奇怪。
这两姐妹相貌很有几分相似,但是跟何夫人精明强势不同,李夫人看着就温和懦弱的多,一双眼皮还微微有点红肿,似乎是刚哭过一般。
对于这一个妹妹的性子,何夫人也是很有点了解,只能叹了一口气,尽量和颜悦色的劝说了半天,李夫人才抹着泪,哽着喉咙说了一句:“尧岁他……又纳了一个妾侍。”
何夫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让这个妹妹哭成这个样子,一听原来是这个事情,何夫人也有点为难,就算是她家里,何老爷还是有好几个小妾的,叹了口气,劝她:“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又何苦给他这样脸色呢?”
没想到这话一出,李夫人反而是哭得更悲切了,慌得何夫人赶紧轻拍她的背哄了半天,李夫人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去年的时候李尧岁就新纳了一房小妾,未免就开始冷落了夫人,李夫人也是个绵软的性子,除了暗暗地哭几回,也没有旁的心思可想。只是那小妾看李夫人善良可欺,渐渐地胆子也大了起来,非但不把李夫人放在眼里,反而在暗地里给里她下了不少的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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