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焉收拾起自己叹息的冲动,“莫折信,我来要兵。”
背对的人,半举着茶杯,缓缓转身。原先那幽幽并无生气的眸子逐渐亮透,野马无缰,气势凛然,“凭什么?”
“凭韩朗没有照顾好你的第十二个儿子莫折流年,让他生死不明。凭他唆使你儿子对你怀恨在心,不肯认父,丢你脸面,甘愿听人差遣。你莫折信,就该帮我!”
莫折信就爱抖才,最爱扮虎落平阳,凤凰落架角色;其对美女媚眼识英雄的戏码,尤为推崇。书生落榜,背井离乡,兄嫂嫉恨发难,反正怎么酸,他就怎么演。家里妻妾成群,野外流莺声色不绝。
当年少年轻狂,外加有这层嗜好,结识流年的娘亲,装死演酸,死缠硬拖,导致珠胎暗结。但流年的娘人单纯,却不柔弱,认清事实后挺着大肚子,离开莫折家,自力更生。
等莫折信找到他们,流年娘已撤手西归,而流年早就没有做儿子的自觉,对莫折信一直怒目而对。
当年恩怨,已经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后来,韩朗出来做了和事老,流年着魔,自动提出要跟韩朗。
莫折信当然不肯,韩朗倒干脆,直接要求将流年抵作莫折家继续掌握兵权,交换用的人质。
莫折信这下只能硬头皮答应。
流年从此再不回头踏进莫折家院半步。
往事如尘,气归气,怨是怨,儿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莫折信一听到流年出事,慢慢地将茶杯轻放回桌上,骤然掀翻八仙桌,广袖里窜出枪头,指点韩焉左眼,锐锋芒尖在离瞳仁半毫止住,“我儿子怎么了,韩朗这厮没照顾好吗?”
“你们这算照顾病人的态度吗?那么难闻的菜,我不要!”韩朗扬声,断然拒绝。
“只有你是病人?这里谁不是啊!不就是一不留神,烧焦了嘛。危难时期,你挑什么?”华贵人嗓门虽大,声音还不够嘹亮,“小心,我到官府告发去。”
“你去啊,有本事你就去。人还没出门,流云就休了你。”这次说话,韩朗显得彬彬有礼多了。
华贵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低声道,“看在你吃不出味道,瞧不清菜色的份上,给你重做份。”
韩朗支颐,闭目养神。
华贵出了门槛,还是不服气,回头又开腔,“你啊,认命吧!天生是没口福。我家主子除了被压,绝活多呢。”
韩朗在屋里冷哼,根本不搭这句废话。
“不知道了吧,他还会酿酒,经常做出佳酿,和林将军通宵对斟畅饮。”
韩朗半眯起眸子,眼前迷迷糊糊有了影子。
“酒的名头也好,叫什么不可言。”声音不大,宛如丧钟敲鸣,震得韩朗头疼。
他陡然站起,重心不稳,一把扶住床柱;揉眼,艰难地环顾下四周,又坐回原处。冷冷吩咐道,“贵人,别费心再弄脏你的贵手了,我不吃了。”
华贵人又顶了一句,韩朗却完全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只喃喃自语,“我能自己买牌位,今晚就走。”
好处都人家得,送死的只有自己,他才不要!
更深夜静。
灯火熄灭,韩朗眨眼,眼前灰蒙蒙的,华神医饭前交代过,双眼复明已经有了起色,但用眼不能过度。估计他休息了大半天,应该无碍,绝对影响不了自己出走策略。半支香不到,眼睛果然适应了暗,韩总攻摸索起身上路。
隔壁侧房流云和华贵的门半掩,还有微弱的灯光。
韩朗轻推门,侧目斜睇,床上两人安睡,流云躺内侧身上堆书,一心想当攻的华贵睡外侧,手里好似捏了张纸。韩朗好奇心升,流云用功在阵法,他自然知道;可这华贵人,不会也开始向着文化学士的大道上进发了吧?
心头起疑,韩朗偷拉出那纸。
纸上写的简单:
黄芩助行血,门冬能宁神,甘草当食引,忌鱼腥生寒。韩朗不用凝神细辨,也认得是华容的笔迹。
“就那么几个字,华贵人还要如此仔细阅读,装斯文。”韩朗闷闷地放下单子,却见他们盖的薄被子,似乎没能平均分配,流云明显少盖。
韩朗面不改色,从华贵处争扯回被子,替流云盖好。
此举理由充足,第一,胳膊不该外拐;第二,谁让华贵气他?
贵人睡得贼死,流云倒皱眉动了动,韩朗忙躲下身。流云果然睁开眼睛,坐起身,见无动静,又睡下,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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