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曦不由得猜想,这人该是从什么样的情况下逃出来的……受这样的伤还能逃走,又得有什么样的毅力……
顾七裸着上半身端坐在床边上,紧实的皮肤上除了未愈合的伤口,还密密的布着不少疤痕,除了刀剑留下的疤,最多的就是鞭伤,遍布最多的是在背部,一道一道的,纵横交错,却极有规律,像是受过刑。
而且不该是审问的那种鞭刑,看这疤痕就知道,用刑的人下鞭的力道十分一致,手法也考究,能让人疼,又不会让人受太重伤,而且顾七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哪家豢养的侍卫或者暗卫,这伤应该是犯了错受罚留下的。
那些痕迹不是一次留下的,只是这人应该很久没受过刑了,那些伤最浅的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最深的也只是微微隆起的一道棱子了。
欧阳曦冰凉的指尖划过他背上的疤痕,惹的身前的人不自禁颤了一下。
欧阳曦收回手。
可惜了。
欧阳曦看着他背部流畅的线条,紧实却不夸张的肌肉,默默欣赏了一会儿。
这么漂亮的身体,竟然能下得了狠手去打,当真是暴殄天物。
第4章欧阳曦的师父
这几天在山上住着,最让顾七觉得难过的就是吃饭的时间。
早上吃过饭,依旧是一碗深棕色泛着奇怪苦味的汤药放在眼前,仿佛眼前摆的是什么穿肠毒药一般,顾七眉心拧了一下,浅浅的吸了口气,将碗端起来,凑到唇边,一闭眼,将汤药一饮而尽。
面上没什么表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压下从胃里泛上来呕吐欲望,微启了唇轻轻吸气,试图用空气将嘴里那股子味道冲散了。
这也不是他矫情,虽然他怕苦,但是也不至于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只是近来这药,是一碗比一碗苦,现在喝的这碗,宛如生吃苦胆黄连,那味道已经几乎让他喝不下去了。
顾七觉得不好过,欧阳曦就觉得开心了,在一旁丝毫没有医者仁心的自觉。
苦?当然得苦,要不然那半钱黄连不是白放了?
将碗收走,欧阳曦语重心长的跟个老妈子一样,道:“良药苦口,这药是苦了点,但也得忍着点,啊。”
一本正经的说教,一点儿都不为自己往药力里加了黄连感觉不好意思。
但说完还是好心的给顾七倒了杯水。他是看出来了,这人轴的很,就算是嘴里苦成这样,水壶就在旁边,他要是不说,也不带自己动手的,听话的很。
有时候他就在想,这人是不是也不是听话或者是轴,没准儿就是懒的也说不定?
顾七接过水,小口小口的喝了两口,将口中苦味冲掉就放下了,道:“欧阳先生,顾七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顾七一张嘴,他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欧阳曦打断他的话,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来上一两遍,但是好不容易山上来了个能给他解闷的人,他才不想放走呢。
自从两年前他那个被人家称为神医的师父跟一个长相妖娆的变态跑了之后,他就留在这山上,谨遵师父的教导,时不时下山治病救人,不下山的时候就蹲在山里头等着发霉。
都怪这山上整年雾气缭绕,蛇虫蚁兽又多,除了那些想挖些药材,要钱不要命的,很少有人敢来这个山上,更别提在这儿常住,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欧阳曦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住在这半山腰的小房子里。
他师父也不是什么都没留给他,最起码侧房里那半个屋的医书不是白给的,他那时候也是听话,师父让他待在山上把书都看完了,他还真的就在这儿看。
要不是他对医学一道颇有天赋,那半屋子的书还真不一定能看的完。到现在他都怀疑他师父是不是就是想用这一屋子书给他圈在这儿。
不过别的不说,这里两年没来过一个喘气儿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虽说这男人木讷了点,话少了点,蠢了点儿,面瘫了点儿……但是还是挺好玩儿的,这么就放人下山,山上生活岂不是又没了乐趣?
“你先前被人打过一掌,劲气入体,你的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不宜走动过久,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的到,不仅内伤,你有几道伤口很深,很难愈合,血气劲力都需好好将养,若是现在下山,与找死无异。”
这话半真半假,顾七的身体底子好,加上他给他吃的又都是好药,身体恢复的很好,早就没他说的这样严重了。但这话虽是有些让他留在山上的私心,他受的伤也都是真的,虽然好了不少,但是身体里亏下的东西不是一天半天就能补回来的。
听完这话,顾七倒是噤了言语,他虽然不怕死,但是也想好好活着。再说,他这条命是卖给别人的,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算什么?
迟疑了一会儿,顾七方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知道了?”
顾七继续点头,欧阳曦一扬下巴,道:“知道了就回屋。”
嗯?
顾七看他,询问的意思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欧阳曦对他的理解能力简直要跪了,一翻白眼,拖着长音:“回屋换药啊大爷——”
等他先走了,顾七这才从椅子上坐起来,慢腾腾的回了屋子。
欧阳曦去取要换的药和纱布,顾七进屋时就没关门,只是轻轻带了一下门,留着半扇门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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