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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第2页)

“弄得什么东西,粘得这么紧?”她简直气急败坏了。奋力甩掉年羹尧的手,双手齐上,用力撕扯起自己的脸蛋,愤怒地哇哇大叫。“讨厌的胤禛,坏东西,弄了什么在我脸上,害我都扒不下来了,哦,这该死的破面具!”

如果说年羹尧还有一丝怀疑的话,那么女人活生生的动作,神情,和话语已经让他那仅有的不确定彻底消失。是她!就是她!她没死!真的没死!还活着,好好地活着!闭上眼,他揽着她拥入怀。他的小蝶……心底久久默念。

“以后就当这里是你家吧。凡事不用拘束。”捏住她下巴,他看进她的眼。两汪清澈溪流从那里缓缓倾泻。她还是一如从前。

才这么放心一想,忽然又想到四爷,想到大老板和女人目前看似亲密的关系,不由沉下脸。该死的,按理说,他不该对此事介意的,不是吗?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胤禛当初能抛除万难甘救年小蝶,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如今,这种状况,不是再合理不过的吗?或许,他不该再对着老板染指她的事实抱怨,相反,而应感到庆幸与感激。毕竟,没有这层男女之情,没有胤禛的疯狂欲念,就不会有年小蝶今日的重生。他,本该誓死捍卫她却什么都没干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心里越是如此宽慰,年羹尧越是烦乱。被别的男人动了自己的女人的超不爽的感觉霸占住他,遂,让才肯定她安然无恙的好心情,消失。他又笑不出了。

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男人,如玉有些不解。她甚至感到惶恐,竞至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反复回忆自己方才的言谈举止,生怕自己说出了哪句不该说的话直接惹他不快。这种异常在乎的情绪,是在胤禛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在自己还没意识到前,如玉内心就已经本能地接纳下了眼前的男人。眼见着他脸上阴云密布,没来由地她也觉得心痛,退后一步避开他指尖的触碰,不解地问,“是因为我吗?你才变得不高兴了?”

“怎么会。”

“可是你明明转怒为喜的,怎么才听完我方才一番乱七八糟的言语,就又愁云密布了呢?”藏在女人身体里那抹灵魂依旧敏锐。

男人嗅到了味道,眼角闪光,晶晶亮地看着她,用刻意压抑住激动的语调问,“你这么说可以理解为是对我的异常关注吗?”通过十四,他知道了她的失忆,并为此深深痛苦过。但眼下,他忽然又生出了希望。仿佛在灰烬中发现一块依旧带着火星的煤炭一般。

女人的脸红了。低下头,不说话,手指不停搅动着裙带上的流苏穗子。纵使带着面具,她这副女孩儿家天真不做作的风情仍是叫年羹尧动心。吞了吞口水,他望着她忽然愣神。心底潜藏许久的疑问浮出水面。如果他忠实于自己的情感,那么,谁来忠实于他的仕途?在小蝶消失的一年内,这显然不成为问题。胤禛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找他麻烦,当然,大老板也不可能知道他与她秘密不为人知的纠葛,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她春花般娇嫩生命的消失而变得烟消云散。但是,现在,她回来了,所有隐蔽的东西不得不被拿到幕前,仔细品味。该是他年羹尧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拥抱被大老板倾心上的她,还是继续专攻青云直上的富贵艰途?这个曾经叫他迷茫的问题又再度出现。当然,曾经他的确下过决心,想好好待她,珍惜她。但是,那时候,他和她之间还没有出现任何的障碍。而现在,胤禛出现了。这就迫使年羹尧不得不重新思索。选她,势必得罪四爷,而一旦她的身份暴露,被乌雅氏下过通杀令的她想必也不能容于胤禩那边,凭借自己区区一介巡抚的身份,恐怕连她的周全都无法守护,遑论什么感情了!如此一想,他后背冷汗淋漓,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仍深爱她的事实。

恰在这时,女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是掀开了面具的一角,侧脸处露出原本的秀颜。男人看得呆住,仿佛磁铁被吸引般又往女人身边靠了过来。“小蝶,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这时,如玉猛地回过头,以释然的表情露出纯真的笑颜,“果然,我真的是年小蝶。”

年羹尧在从她嘴里听到“年小蝶”三个字后,脸色煞白。僵硬住身体,胳膊虽搂着她,却也开始发颤,深深的犹豫拨乱了他的心海。该和她恢复到曾经的过去中去吗?该主动接纳她吗?该吻住她娇艳的红唇吗?该搂住这副朝思暮想的躯体吗?所有心底的疑问迫切地逼问着他,他喘不过气。一手托住女人腰,一手拉开两人的距离。开始为她的失忆感到放心。所幸她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因此,私下里,承认她年小蝶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更不会伤害到他年羹尧本身的一丁点儿利益。

悄悄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给两人隔开了一尺远的距离,端出了严肃的表情,作了个深呼吸,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了她一个被抛光后的真相,“你的真名,叫年小蝶。而我,就是你嫡亲的哥哥,年羹尧。”

说完,颤抖着手指为她拉下了面具掀开的部分,覆盖住那张曾经叫自己心乱的面孔,同时,让自己曾经痴迷的恋情,在那张面具下,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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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沉。酒红色的光芒四射,染遍了周遭所有景物。就连附近闲坐在月牙湖边的几个老人的脸上也被镀上了这层生机盎然的颜色,脸庞好似返老还童般变得异常红润了。但是,很快,随着天边最后一丝明亮的消失,这抹娇丽的色彩告别了那些老人,黑夜中的几个佝偻的身影,竟是显得比白天更加地苍老了。光亮,总是人生的一小段华丽篇章,没有什么会永远留存。剩下来的,除了衰老、死亡,怕是什么也没有了吧。谢小风望着眼前这一切,仿佛瞥见了一场魔法。不过,变戏法的不是街头穿长袍的艺人,而是永恒的时光。

人生短暂又匆促的光景在方才那个瞬间给了如今万花楼的头牌姑娘一个彻然的了悟,从中,她感受到世间生命的渺小无常。虽透露出浸透过诗书陶冶后的难能悟性,但也可从中看出她悲观消极的处世态度。

坐在芳草连天的石凳上,她抱膝久久叹息,长久吟出“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句子。黑暗中,身后传来一阵击掌声。她几乎没回头,就闻到了那股子酸味儿。直到人靠近,她才放下腿,站起身,盈盈行礼,叫唤了来人一声“先生”。

田文镜乍听到这两个字,不由泪涕交加,反复在心头忍耐了许久的情绪爆发。揉着眼,擦着脸,他坐到她身边。开始展开对她埋怨,说她当初不该一走了之,怪她不该对他没有信心,又支吾着提到她眼下的行当,诺诺刚说了几个字,就斜眼偷偷打量她的表情。黑暗中,倒是不能看得很清楚,只感觉自己手心里握笔杆磨出的老茧被她滑腻的小手不停抚摸,干哑着嗓子,本来预备好的满腹牢骚也就发不出来。无奈,所有的不快化作咽喉间一缕长久的叹息。他重重地叹着。

“你虽在……那里卖艺不卖身,可是,这毕竟非长久之计,小风,你可曾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过?”咕哝了好半天,他才斟酌着词汇说出这句。

夜幕降临,男女二人被一片浓密的灌木林包围。周围不见一个人影。

小风的胆子大了些,手已从他的手心转移,滑上了他的脖子。

见她不语,田文镜更是焦急,被她手臂缠绕住的脖颈变得通红。鼓起腮帮,像憋足了劲发出鸣叫的青蛙般,他吭着脑袋似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他反握住她不停乱动的手,包裹在掌心,动情地说道:“小风,不要再这样沉沦下去了,不要再这样下去,好么?”话说到这里,他停住,忽然不敢去看她。手却抓得更牢了。

透过男人的掌心,小风借势倒在了他的怀里,听到了那颗狂跳不已的真心告白。一颗心就像当初一样跳得那么快,慌乱的节奏一如他缠绵时的笨手笨脚和手足无措。这个男人是真的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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