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年羹尧!你欺人太甚!你把我当什么?你说,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你说话啊!过分!你简直太过分了!我……我恨你!我最恨你!讨厌你一辈子!我永远都不希望看到你!”
嘴里说着拒绝的话,人却倒在“仇人”的怀里。放声痛哭。
一边哭,一边忽然改变了措辞。
“我知道,我不该哭,我不该惹人讨厌。尤其在军营大帐前,听说,最忌讳女人的眼泪。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触犯这个忌讳,真的不是要妨碍你,年羹尧,我这次不远千里从京城赶来的目的,你……你难道到了此刻还要我再作说明吗?”
她努力擦干泪水,嗅了嗅鼻子,似乎下了决心,要把惹人嫌的眼泪全部收回。但因为过于勉强,反倒一阵抽噎,胸口起伏,脸涨得通红,宛若春天满山杜鹃般灿烂。
十四看得有些发呆,视线跳到她对面的男人身上,竟发现对方眼里的痴迷似乎与自己如出一辙。再度惊讶的激动把允祯围绕。显然,从那双眼里,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赤、裸、裸、的情、欲。如果他的眼睛没看错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所表露出来的痕迹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可是,他们是兄妹啊!这种不能融于世俗伦理的情感难道能够得以生存下去吗?而且,据他,自诩为对年小蝶了若指掌的人判断,就算年羹尧有这个心,严格执着于法理道德的年小蝶也不会自甘堕落进这个丑陋的陷阱。不会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做。他对她有信心。明知对方是血浓于水的兄长,她绝对不会任由这种肮脏的事情发生。可是,事实却与他的推断背道而驰。虽然极力不想承认,但十四不得不说,年小蝶的心思是全都扑在了这个衣冠禽兽的身上。
于是,所有曾经不解的谜题都似乎有了顺理成章的回答。为什么,年羹尧屡屡拒绝雍正的说媒与提亲;为什么,年小蝶又要总是拒绝雍正的好意;又为了什么,小蝶不远千里舍弃京城封诰的荣华来到这西北蛮荒之地;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在前一刻搂抱在一起。
他们相爱!
这是唯一的回答。这是唯一的解释。更是不容置疑的禁忌。老天,他们难道不是兄妹?十四想得头大,疼痛欲裂。
年羹尧不去看小蝶惹人怜爱的模样,像生怕自己会动心似地干脆转过身,捡起地上的单衣缓缓穿着。咬着嘴巴,不说一句话。眼角一根青筋抽搐地抖动。那表情似乎像在沉思,又像在酝酿。总之,先前表现出来的绝情与厌恶都无法再在他脸上找到踪影。除了眉宇间深深的担忧外,十四看着他,感觉似乎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那一模一样患得患失为爱痴迷的神情。
小蝶绿葱般的手指缠绕住年羹尧,她站在他后背,伸手用力地抱住他。
“不要对我这么狠心。不要这样对我。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我的原则,我的道理,我的是非,我……我可以全都抛弃!不要再在我们之间划下泾渭界限。我们本是一体,何必那么分明?对,你说得都对。我承认,过去,过去,的确是我太执着,太刻板。我所谓原则之类的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随时可以丢弃的外壳罢了。没了它们,我照样可以生存。可以呼吸。啊,就像现在一样……”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拉动年羹尧胳膊,绕到他正面,试图吸引他的注意,但骄傲的他依旧不看她,像是真的生了很大的气,给她的脸色一直冰冷。
她没有放弃。哆嗦着嘴唇勉强笑了笑,一边笑,一边揉眼睛。接着,深情的拉起他的手,晃动着他的胳膊,佯装着粉饰太平。
“瞧,我多傻。明明就是寻常的吵嘴,偏偏就爱哭鼻子,惹恼了你。本来,你就和三年前的曾经不一样了,不止是我们年家的荣耀,更是朝廷的骄傲。大将军的你,自然也有脾气嘛,我真是笨,真是多嘴。很多事,明明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嘛。或许,不,事实上,这是事实。事实上,你只不过想借一个舞女换换心情,就被我搞得惊天动地,好似……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到人得事情一般。唉,怪我,怨我,都是我太紧张,神经兮兮,扰乱了你。所以,年羹尧,别再对我发火,别再说那些绝情的话语,为了我今天的过错,我向你道歉,我向你赔罪,还不行吗?请求你,请求能得到西北大将军王的宽恕。”
说着,她俯下头,弯曲身体,朝他行礼。十四看得肺都气炸了。可偏偏年某人就是不看一眼。
恰在这时,十四背后生风。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他急忙钻入帐篷外隐蔽的黑暗里躲藏。过了一会儿,等到他再靠近大帐时,里边又多了一个妖娆的声音。掀开缝隙,果然看到一个衣着暴露的风尘女子。此刻,她正脸不红地依偎在年羹尧的怀抱里。白玉般的手臂吊在男人的脖子上,眉眼传情。看了看仍妨碍他们两人的“一根木头”,舞娘没了好心情。
“大将军,人家这里好酸,哎哟哟,就是这里……”她把年羹尧的手放在女性最柔软的部位,嘴里的话继续,虽是对着诱惑的对象所说,但余光却是在打量一边灰暗了脸的年小蝶。女人天生的嫉妒心一点点啃噬着舞娘的心,一边赞叹此女美貌的同时,一边恨不得上前把那张脸撕碎。就是这个极漂亮的女人,差点妨碍了她一步登天的契机。西北战役大捷,年羹尧就是这片土地的王。能巴结上这样的男人,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舞娘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面貌虽不艳丽,但举手投足间处处透露出招惹男人的风情。年羹尧的手已经很不规矩,舞娘的笑声也从吃吃的转为激情。年小蝶呆在那儿,忽然感觉自己的多余。而这份感觉,正是帐外那位站了许久男人方才已经经历过的。
小蝶低着眉,抖动着肩膀,双眼无力地注视着地面,一步步走得那样吃力。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混沌的脑袋里冒出一个个问号。接连不断的出现,逼问着,呼啸着,拷问着她那颗备受煎熬的心。原本今夜只是她的一场规劝哪!天知道,她对他都是真情。哪里会有什么恶意。只是被皓月清风通知来阻止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情。她是按照皓月他们的要求那样做了。本来,在得知此事之后,这也是她的初衷。大将军,任何时候都该有自己的威仪。军中大帐之内,岂容胡作非为?没错,她是赶走了舞娘,可没想到自己成了代替。松懈的男人加上浓浓的醉意,往往都不会有好事情。虽然不情愿,可搂着自己的人是他,却另当别论。她的柔情化解了他的粗暴。双方都在这次意外中付出了真情。如果不是他在末尾说出的那句挑衅的言语的话,她会把这次当做美好的记忆珍藏。
老天。他竟然说她是故意的,后面的潜台词没说,但她懂。他是在暗示她故意向他献身,不是吗?难道在他年羹尧眼里,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吗?沦落到要和舞女争风吃醋,相互排挤吗?接着后来的一句句话都像刀锋,切割得她生疼。他还打了她,脸上的感觉已经麻木。心却仍在痛。打完,他说了什么?老天,她不会傻到听完那句还什么都以为没发生的地步?他没给她想要的未来,不是么?他说的话难道还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他说她是雍正的女人,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他才只给了她一个巴掌,不是吗?他讨厌她,讨厌她的眼泪,讨厌她的原则,讨厌她所有的东西。即使自己努力做出一番想摆脱掉这些的动机和意向,他也依然不为所动。
对,他是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行动已给出了最好的说明——他不再要她!哪怕仅仅是身体,宁可也只向舞女索取。看看,只要睁开眼睛,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副丑态!年小蝶这么告诉自己,她想勇敢地抬起头,挺直后背,却抽不出一丝力气。好失败!好龌龊!对着自己在地上的倒影,她闭上了眼睛。爱,究竟是什么玩意?为什么它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刻才向你主动出击?等你正视它,想一把把它抓住时,它又像个狡猾的兔子跳开,还摆出一张无辜的嘴脸朝你竖起手指摆手说再见?好沉闷的感觉!明明似乎抓住了什么,到头来,摊开掌心,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年小蝶不知是怎么走出帐篷的,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在帐外的男人本想立即追随上她惨兮兮的背影,但被帐篷内一声巨响吸引。透过缝隙,十四看到,那舞娘被摔在地下跌了个仰八叉。一阵大风来袭,忽然吹熄了大帐内的灯火。火光熄灭前年羹尧是什么表情,十四没有看清。但紧接着,他听到一声重重的呼吸。
☆、CHAP100 生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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