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醒悟过来。显然,他们绝不是大营里的士兵!
两人同时拔剑朝他刺过来!杀戮游戏的角色瞬间转换。杀人的人现在即将要被杀。好比生物界环环相扣的食物链,重复着吃与被吃不断循环的自然节拍。很难说螳螂捕蝉,等待其后的黄雀残忍。要想活下去,获得食物就成为它的必须。从客观的角度而言,这不过是生物体为了生存而表现出的一种本能罢了。
现在,年羹尧面对的两个男人正是在表现出他们这项本能。不错,他们是杀手,是刺客,是为了新一场杀戮而来。暗处,他们已潜伏许久,在数万将士的军队中滥竽充数,并潜藏下来。他们仔细观察,他们谨慎戒备,终于,选定了出手的时机。但,就在要动手的时刻,却见证了另一番不可思议的腥风血雨。有谁会想到大清皇上派遣来的钦差会死于西北大将军之手?又有谁会想到前来求和企图化干戈为玉帛的和平使者得到的会是自己的身首分离?
两个黑鹰帮的刺客躲在大帐外最隐蔽的地方把方才上演的恐怖事件看了个仔细。之后,瞠目结舌尚不能反应出他们的表情。着实为要面对这样一个凶狠残忍的敌人而感到心惊。要是等待到他体力恢复,精力重聚,怕是更不容易得手。因此,他们决定趁老虎疲惫喘息时给出致命的攻击。
两人的长剑,锋利无比;两人的招式,招招致命。
杀戮本身而言,并不让他们感到畏惧。无知者无畏。他们已达到了那样的境界。
所以,他们害怕的不是杀人或被杀,而是掏空的肠胃。
饥饿,才是他们一切行动的源泉。
对于跻身在黑鹰帮的这两个人而言,杀一个西北大将军和杀死一头牛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是后者所带来的是直接从尸体上掉下来的够吃几天的鲜肉;而前者则是通过另一种东西来间接体现出他们一番努力作为的价值的。牛肉可以生吃(两个杀手都曾尝试过),人肉却叫他们恶心。所以,他们只吃间接的人肉,横在中间那种间接的东西叫金钱。用别人的生命换取得来的报酬。靠着这份报酬,他们可以吃白米吃上一年。
没有任何东西能去非议他们中止他人生命的这种行为,即使那本镶着金边沉甸甸的《大清律例》也不能。任何时代的律例都只是统治阶级意识具体化的产物,是权力象征者的一言堂。天子犯法并不与庶民同罪。律例也失去了意义。既然如此,世间也就无所谓判断是非公正的真正的天枰。什么是对,什么又不对?不是单单靠法条律例的几个限制性定语就可以得出的一二一。
这里,想被表述出的并不是对这两个刺客暴力行为的鼓励,恰恰相反,只是想探讨出封建社会时代背景下被生活被环境逼迫得没有选择的人们的一种困境。在这些人的概念里,事情没有对错,没有是非,没有所谓的仁义礼智信,活下去已成为他们的唯一目的。恐怕,这种无知愚昧又强韧的求生意识才是催生封建统治能残留华夏数千年的病根之一。
管理一群牛羊般只为生存的百姓和管理一般没有头脑的读书人一样容易。或许照此推论,才出现了焚书坑儒,才出现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统一。知识分子不好管就用儒学那一套把这些聪明人的脑袋束缚起来,统统灌进学而优则仕的死板礼仪。读书为了什么?当然为了君王,为了朝廷。
于是,纵观历史,中国千百年来似乎很少知识分子兴风作浪,更替政权。如果硬要说有的话,恐怕也只有两个,一个司马懿一个王莽。两人均是昙花一现。其他凡开拓新朝之君主,或出身于行伍,或出身于贵族,甚至出身于农民,但都没再出现过文人当政。由此,也可看得出中国古代士人被禁锢思想之悲哀了。从侧面可看出方不染之死的悲剧性。
言归正传。
年羹尧被两柄长剑夹击得几乎不能反击。并不是说他的武功弱于这两个刺客,而是气势上的衰退。已经出过鞘的剑即使再锋利也必定磨损了锐气。我们的男主角节节败退,险象环生,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招架之力。两个刺客步步逼近,不容猎物得到丝毫喘息。
受袭者无奈接连倒退。
两刺客,一人横劈,一人纵斩,彼此交错,笼罩住猎物的所有退路。“砰”地一声,年羹尧被脚下乌汗的尸体袢住,摔倒下来,却乘机钻入座椅前的案几下,撑着木制案几倒竖过来,抵在身前,权充作盾牌护卫住身体,暂时挡住蜿蜒如毒蛇信子的两柄长剑。
躲在案几背后的年羹尧终于传出一口长气,身体里的各处气息也在这喘气中得以顺畅。一手掩着案几遮挡住身体,一边继续往右手边悬挂宝剑的方向后退。此时,经过一番对峙他已摸清了两个刺客的出手的招式。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反击。
他的力气逐渐恢复,冷静对敌的气势也逐渐稳住。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在黑暗的旷野上不疾不徐地前行。局势自然扭转。那两位刺客也察觉到这点。剑法上更显急躁。两人开始拼命。显然,他们知道,如果一味在姑息敌人喘息,那么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任务的失败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吃与被吃,已成为摆在面前的试题。
又一轮频繁的攻击来袭。密密麻麻好似夹着铅粒的雨点般,集中落到年羹尧手里唯一的屏障——那张已伤痕累累的案几上。毕竟是木头的,论强硬,比不过冷兵器。咯吱一声,承受住两人合力的劈斩,案几正中央出现深深的裂纹。透过裂纹,剑刃递到了年羹尧的咽喉前,差一点就要了他的性命。
瞬间,阴森的黑暗撒下密网,包裹住猎物。
年羹尧透过剑刃传过来的气息感觉到了某种讯息。“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刺杀本将军?”
两刺客对望一眼,均不说话,继续手里下狠招。年羹尧扳着案几两侧狼狈抵抗,终于,在又一次木头碎裂的声音之后,他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刺客其中一个眼睛较小的见是机会,连忙提剑就刺,年羹尧就地翻滚才化险为夷。等到撞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睁眼细看,才知晓是撞到了方不染的尸体。于是,急忙揪起尸体,抗在后背,站起来往悬挂宝剑的地方跑。
长剑滴血,刺中的却是早已没有生命的肉、体。呼吸,喘气,全是血腥。抓住了!在他抓住武器,捏紧自己长剑的时刻,欣喜若狂的表情覆盖住年羹尧的五官。从他得意上扬的眼角可以看出,他手里握住的东西已超过一柄长剑的涵义。
正要甩下方不染尸体,转身朝身后两人大干一场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掀开了大帐的帘布。年小蝶突然在眼前出现。没有挽髻的长发随意披散,脸上似乎还带着没睡醒的朦胧。但这朦胧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切惊醒。鲜血,尸体,谋杀,刺客,这一切都叫她睁大了眼睛。
她尖叫一声,情不自禁捂住嘴,汩汩外流的鲜血正从方不染的胸腹各处流淌下,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年羹尧的后背。
两个刺客见来人是个弱质女流,倒也不放在心上。目标仍盯准年羹尧攻击。但此时手里握住长剑的男人已非可以乘虚而入的猎物般可以被轻易捕获。他的反击逐渐叫两人感觉吃力。与虎谋皮向来没有好结局。两人得出这个结论时已然迟了。悲哀绝然的眼神同时划过两个刺客的眼睛,他们下了必死的决心。同归于尽已成为结束眼前一切最理想的方式。
哀兵必胜的道理正在上演。甩下方不染,年羹尧充分感受到它的真实。他看起来并不急躁。招式防守居多,因为他晓得这是敌人最后一通的冲击。他又信心,更有耐心。很快,他就用自己的实力占据了上风。“我再问你们一遍,是谁,派你们两人前来?”只需几招,他就可以致两人于死地。
远远站在大帐一角的小蝶关心则乱,竟然抢在两个刺客前回答了问题。
“是隆科多!还有法华寺的觉空!哥……年羹尧,你……你……要小心!你为什么浑身都是血?还有方不染,他怎么了?”
年羹尧压低了眉毛朝她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牵动嘴皮,咬紧。忽然瞅见两个刺客暗自使出的眼色,心中一动,暗叫一声不好。待要扑往小蝶那边相救,却被一个刺客缠住无法脱身。而另一个刺客却是提着剑朝小蝶刺去。
此时说出他们秘密的年小蝶竟成为新一轮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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