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压抑的欲、望从他身体里苏醒,被帐篷内的喘息呻吟撩拨得膨胀到他手指脚掌的每一处指尖。
“哼,差点忘了,纵情欢乐的可不止外边的士兵哪。”眯缝起眼,他坏笑着从手指间揭开的细缝里往内窥视。本想一览年羹尧丑态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再次被证明。瞅着帐内的情景,十四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哪里有什么舞娘?被年羹尧压在地下的女人即使披散着头发,把脸盖住,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出来。可是,这种情况怎么会发生?难道是姓年的酒后乱性?趴伏在他肩头的“小骗子”吐着舌头,在他耳畔传来嘶嘶的声音,但这声音虽然近,却怎么也达不到十四的心里。此时,盘踞他脑海的只有一件事。透不过气来的允祯接连几次做着深呼吸,但始终不能平复自己的心绪。想都没想到过的场景霍然在眼前上演。震惊、愤怒、嫉妒、怀疑、恐惧的感情通通汇聚在一起,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当时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帐篷内的说话声传来,打断了可怜男人还没来得及察觉到疼痛的复杂思绪。
“你是故意的,是吗?”男人沙哑着喉咙,声音里包含着意犹未尽的情意。
沉默了好一会儿,响起了女人轻微的抽泣。听到这儿的十四,血管怒吼得都快要爆裂开了。禽兽!畜生!该死一千一万次的败类!就在他要发狂闯入帐篷的同时,接下来的对话再次把他的冲动阻止。
“你该知道,我希望看到的,不是这样……”
从毡帘细缝看过去,他最心爱的女人已站起身,慢慢穿起衣服。她低垂着脑袋,脸上又红又白,眼角还挂着没有擦干的泪珠。
听完年小蝶这句话,十四的心就开始猛地下沉。好像一块被绑了巨石的布包被人用力摔进冰凉的河水一直沉到了淤积着厚厚泥沙的河底,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再睁开眼,只能在水面上找到一两个起伏没有消散掉痕迹的气泡。别的,什么都找不到。郁闷的感觉填满心房。干哑的咽喉一阵刺痛,斜眼回头,却只瞥见“小骗子”那双诡异的眼睛,在黑夜里,丝毫不逊于远处篝火的亮光,而闪着妖魅的颜色。仿佛有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夜色里弥散开来。它轻柔地扭动着身体,袅袅无痕地向四周蔓延,渗透。十四感觉被这种东西抓住了。
一阵恍惚,男人的得意的笑声在帐内升起。是年羹尧在得意。他仍□着上身,一步步朝年小蝶逼近。嘴角眉眼间尽流露出仍未被满足的含义。冷汗浸湿了十四颤抖的手背。在这一刹那间,他最想做的就是砍下帐内这个无耻男人的首级。但,过分的紧张充斥着他此刻的身体,翻滚如熔浆般的情感在他受伤的心里沸腾,他连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身体化为一座雕像。
再度,允祯在心头默念起女人的名字,眼角湿润的水滴叫肩头的那只小宠物惊醒。原本,喜欢暗夜鬼魅气氛的“小骗子”已准备舒适地在主人身上打起瞌睡,可是,现在,它完全瞪大了眼睛。吐出细长的舌头,卷起,收缩,再吐出。似乎想透过舌尖的味觉来感受此时的空气。属于动物本能的直觉把它袭击。一瞬间,十四与它的眼里的目光不期而遇。对视的那一会儿,一道电光闪过男人的脑海。看着蜥蜴发红的舌尖和狠毒的双眸,他立刻有了主意。于是,身体暂时无法动弹的人只须靠目光授意。
“去,到帐篷里去。看见那个男人没有,他的血肉想必适合你!”
十四对着“小骗子”用眼睛发出这样的指令。
黑暗中,一团发暗的影子跳了下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顺着毡帘的缝隙钻进了故事进行的核心场地。那里,纠缠的一双男女正为彼此的情感欲望焦急,没有多余的精力投放到第三者的动静。于是,一切都还像方才片刻前那样继续。年羹尧和年小蝶依然在帐篷内衣冠不整地争执拉扯,十四在帐外涨红了眼睛张大嘴巴干着急。似乎什么都没变。
由黑暗转入光亮地带的蜥蜴顺着帐篷扎在泥土里的边缝缓缓前进,悄无声息,很快,钻进了身体旁边的一张方椅下方,隐藏的同时也改变了原本黝黑的色彩,而变得和那张红木椅子同色了。从偷袭者身上收回余光,十四的视线继续被年小蝶吸引。此刻,她微微敞开没来得及扣上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肌肤,两片如玫瑰般娇艳的嘴唇轻轻微启。
“年羹尧,请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得和你一样!”
偏过脸,她往前走了几步,离开赤膊男人一段距离,走到帐篷最远处的方椅上坐下。
十四狠狠皱紧眉,目光一紧,她摆放在椅子下方的一双小脚后边椅子的空格内正是小骗子的身影。急促的呼气声从允祯鼻腔里发出,为了不让帐内人发现,他强压住焦躁不安的心调稳吐息。
这时,帐篷内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等到允祯反应过来,只看到小蝶跪坐在地,已捂住了半边脸颊,不敢置信地盯着方才还贪恋缠绵的男人。
“看在你即将荣获皇妃的面子上,这巴掌算是便宜了你!”年羹尧舔着嘴角,弯曲□体,朝小蝶狞笑,“不要恃宠而骄,小蝶,没有人能在西北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说西北大将军王一句流言蜚语!啧啧,听听,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得和我一样?嘿嘿,我的小妹子,你美丽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不要告诉我,今天它里面装的仍是和三年前一样的天真!年小蝶,我明白告诉你,你那套所谓的原则,所谓的道理,所谓的是非,早统统不在我年羹尧的世界里!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不属于我这片灿烂的空间,它们是什么?是腐烂掉的垃圾!是废物!是累赘!是早被抛弃掉的东西!嗯,你干嘛流泪,又是哭,好讨厌!本来,凭你这副模样,我倒是还有几分兴趣,可现在,瞧瞧你,满脸地丧气,真叫人败兴!去,滚到一边去!别骚扰本大将军今晚的兴致,哼,来人,去给我把方才的舞娘给叫回来!”
小蝶原本如断了线的泪珠猛地收回。直着眼巴巴望着年羹尧贪婪的眼角。双手支撑着踉跄着从地上站起。
这时,十四才发现她被打的半边脸肿得老高。心头气极,拳头张开又缩紧。忽然发现他的身体又能动弹。但此时,他却逐渐平心静气。预备好好观察心上人的反应。从方才站到帐外听到小蝶的那句怨怼的话开始,他潜意识里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就开始作祟。很明显,刚刚帐内上演的戏目不是一次巧合,更不能用酒精麻痹的作用来解释说明。用简单直接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对兄妹如此乱伦之行不是第一次。从他们的对话判断,似乎这场罪恶发生的起点更早,或许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那他自己是什么?一个傻了好久的呆瓜?
年小蝶不知哪儿来得力气,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拽着银丝边下摆的百褶裙,冲到她哥哥身前,打开双手,做出试图阻拦他刚才那道命令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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