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里流露出的焦急让她睁开了眼睛。说什么呢?没等她想好,十四已经开口。
“说说那个你最想说的人吧!”
听后,她不由一愣,为他的暗示感到心惊。什么意思?他知道些什么吗?
“谈谈那个让你爱得宁愿为了他去死的男人吧,或许,在这样的时刻,只有说起他,提到他的名字,才能让你继续支付早已透支的体力,才能让你变得清醒!”
“你说什么……”她身体抖得更厉害,扭过脸,害怕地瞥了他一眼。
“他还在你的心里,是么?”十四立即明白了让她害怕的原因。
“什么?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小蝶……唉……难道这时……你还要为这个男人隐瞒吗……难道这时……你还要为他担负起沉甸甸的一切吗?要知道,他……他……他几乎毁了你……”
她的身体不再颤抖,从头到脚僵硬住。她完全呆掉。从十四的话里,她嗅到了秘、密被发现的气息。
“你……你……知道……你当真……知道……知道……我……我……和……我的事情?”
因为过度紧张,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允祯却已了解她的意思。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咬着牙,暗暗又生了好一会儿的气,才得出对这件事的结论。
“年羹尧,他是畜生!”
小蝶再也不眼花头晕了。即使全身冰凉,可是她的心却像要爆裂。脑中一片空白,似乎过去所发生的事都被霎时伸出的手擦抹了个干净,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知道。嘴虽张着,可一个字也吐不出。
十四把头向她那边靠了靠,“你别担心……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是不会去告发他的……更不会偷偷去害他……不过……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姑息包容这个畜生……我完全是……是因为……唉……不说啦……”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呆了呆,终于能开口。
虽没回头,可是因为背靠着他的胸膛,她仍然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喘气。
“是……是……一次……偶然……在和田营地的……大帐外……我……”
没等他说完,她就明白过来。脸皮跟着发烫,晓得是和田大营庆功宴的那天晚上的事被十四瞧见。于是,烈焰般的燥热也冲进她的身体,与雨水造成的寒冷一道,同时毫不怜惜地冲刷她的心。被冷热截然相反的两股气流包围着,她原本孱弱的身体就愈加失去了抵御的能力。但由于一股奇异力量的支撑,她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态反倒是更坚决。其违背身体背道而驰的程度就好比临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显然都是在即将衰竭的末尾前凝聚出闪耀的光线。
听完十四的话,她默默点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既然这样……你……你为什么还要甘愿……被……被人误会……你可以早些说出来的……或许这样……皇……胤禛就不会这么针对你……唉……都是我害的……没有我……你也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啦!”
“你可别自以为是了。我和老四的事可跟你没关系。小蝶,你的影响力没这么大……嗯……这么说吧,我和老四之间迟早会有一场决战……是的……就是这个词……决战……通过这最后的对峙……来决定我和他之间的输赢……这场战斗已拖得我太久,也让我等候得太久了!小蝶,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和你真的不相干!别没事总爱往死胡同里钻!”
死胡同?当相似的字眼再度从另一张口里被说出的时候,她立即记起了前一个人说的话。没错,不久前年羹尧说出这个词的目的是为了终结与她的关系,其用心昭然若揭。然而,当这个词从十四嘴里冒出的时候,就变得单纯许多。一如他说话时的感情一般,没有任何复杂的含义。她对比起同样说过这个词的两个男人,呆了呆,然后重重地叹气。
或许是出于同舟共济的原因,或许是出于想为什么人辩解的考虑,伸手抹了把满脸的雨水,她向背后的男人道出年羹尧与她名存实亡的关系。
“什么?你们……这么说……你们……你们不是……不是……”
从男人快要掉掉下巴的表情里,小蝶读懂了他隐没在嘴里的词语。十四顿了顿,把那个尴尬的词语舍弃,艰难地吐出“兄妹”二字,为了让她相信自己方才脑里没什么不健康的想法,他又把这句话完整表达了一遍,然后,拿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着她,
“在百味居的那次你就瞒了我,用老四的名字把他代替,是吗?”
某些方面,他的直率并不影响天生的聪慧。
静静点着头,她向他承认。
允祯擦干脑门上缀满的水渍,恍然大悟,接着忽而一阵冷笑。
“嘿嘿,此刻,我忽然很好奇老四在得知此事时的表情!”
他才说完,就被她骇得扭过身体,伸手捂住了嘴。他趁势捏住她的手,喟然道:“你放心……不会的……我早就向你保证过……难道,此刻你还不信我?”
看着她泫然愈泣的模样,看着她那双不是为了自己而红的眼睛,十四知道,有些东西终于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而这,也让他感到轻松。这就是他对感情处理的方式——不同于年羹尧的算计,不同于胤禛的强制——完全让自己的心做主。在遭逢变故之际,让感情流露于自然。该是他的会属于他,不是他的,也不用强求。此刻,小蝶也正感受着他亲切的纯真友谊(虽然他一度拒绝接受朋友的称谓,以‘另一种喜欢’的说法自欺,但在他对小蝶说出士为知己者死的话后,这份纯真的情意就被他用言行体现出来)。
“啊……到了……前方就要到了……小蝶……你看见了吗……前边的光……是的……只要我们从扬州城的这道古城门走出去……我们就……都自由啦……”
从被禁锢的角度上,十四与小蝶同样属于背负镣铐者,他俩都是刑徒。是被胤禛看管的对象。只不过罪名不同。一个基于的名义是恨,另一个却是爱。
听见十四的呐喊,坐下的马驹也跟着兴奋。“旋风”“的卢”的嘶叫不绝于耳。通灵人性的牲口似乎也在为能即将逃离虎口而高兴。当然,后边的死士们也在欢呼起来。除了欢呼脱险外,他们还在为自己欢呼。一项异常艰巨的营救计划终于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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