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他竟也希望眼前有一朵小花,他不会去撕下花瓣,他会好好爱护,一如当年对她的呵护。他希望拿着它去她眼前,告诉她那就是一朵可以实现愿望的七色花,每一片花瓣都是一个愿望,每一个愿望里都有她相伴相随。
☆、第五章 门内的争吵
他正出神,她却突然回了头,对走廊尽头的他嫣然一笑,轻道一声:“晚安。”
“嗯。晚安。”他不动声色,淡淡应对着。直到铁门一声响,那个小女孩消失在他眼前,他的心随着铁门“咯噔”一声,像是锁门的那条铁链砸在了他心上。
他才回过神,竟不自禁的朝她家门口跑去,手擎在半空中却又定住,眉间微微蹙起,脸色又暗沉下来。就这么冒冒失失深夜去她家,她会怎么看他?她的家人恐怕也是最不愿见到他吧。
他压抑住内心的悸动,缓缓离开了她家门口,步子还没走远,却听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叫嚷:“起来,你给我起来!怎么,你还想当大少爷啊?我问你,这么多年来你给过多少家用?这么多年来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吗?除了赌钱除了骗吃骗喝你还会干什么啊!”
聂宏骏一惊,心里忖度那大概是方若轩她姐姐的声音,骂的那个应该就是她哥哥了。
他也早有耳闻,方槐去世后,他们后母罗玲一直带着几个孩子,一边赚钱一边供几个孩子上学,还要安排他们的生活起居,常常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他们的生活也是捉襟见肘。
少时的方家大小姐、大少爷,如今也是这般落魄,他的心里,竟涌上一丝夹杂着痛意的快感。他一直把父亲的死归罪于方家,却不忍归罪于方若轩。
“大姐……”方若轩柔弱的声音响起,透着些许疲惫与无奈。没等她说话,却又被方若昕打断:“你别拦我,我就是要替你们问问他,这是很应该的嘛!他是家里的老大,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这样吊儿郎当不担责任,这算什么!”
只听方伟又嚷道:“是是是!我不负责任,我不是个男人担不起家,可你有给我过机会吗?前些日子我早说了,股市一定看涨,我说拿些钱去炒股,你就死死把着钱不放手!怎么样啊?现在大涨了吧?要是当初我入市,现在家里的钱起码翻倍啊!”
“你拿钱去什么时候干过正经事?”方若昕啐了一口继续骂道,“你不是炒股就是买彩票,总是喜欢做这些投机取巧的事情,就是不正经找份工作!十二年了,你一直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让我们姐妹指靠谁?玲姐把你送去学徒,你学到一半就跑没了人影,家里都要吃不上饭了,你却不知道在哪……我不是家里最大的,我也不是男孩子,可为什么我连中学都没念完就要出去做工,为什么婷婷连大学都不能上就要出去干活赚钱?还不都是因为你!”
他在门外,心情并无任何波澜,只是一场事不关己的吵闹而已。
门里吵的乱糟糟,深夜并没有给他们兄妹带来平静,反而成了战争伊始。他拔脚想走,却又放心不下里面那个人,她现在在做什么?她哭了吗?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他胡乱想着,思绪似乎又飘回了曾经的那些时光,方家的孩子从不愿与他们几兄弟玩,因为他们的爷爷奶奶是方家的佣人,他们生来低人一等,即使在这个人人平等的年代。
他们没有妈妈,爸爸成天不着家,他们没有人管,上了学也被同学欺负,他们没有好吃的没有干净衣服穿,像几个野孩子流浪在大街小巷。
只有方若轩,愿意把自己的东西与他分享,无论是零食、课本、玩具还是心事,在那些或慵懒或明媚或阴霾的午后,在那山上河边或街边糖水铺,他与她,便是两个分不开的影子,被夕阳拉的长长的,一直拉进了永恒。
☆、第六章 彩虹色的家
那一年,他和她第一次扮家家酒,他做爸爸,她扮妈妈。
那一年,海底隧道刚刚开通,去大屿山再也不用等轮船,只要搭上轻轨,从海底便可以抵达彼岸。他兴奋的拉着她的手说,若轩,我带你去坐轻轨,穿海底隧道,然后我们去大屿山玩,好不好?
她的头点的像敲小鼓,笑的合不拢嘴,两颗小门牙一直露在外面。她兴奋不已,问道,骏哥哥,我们去大屿山,也扮家家酒吗?
他心里当然是乐意的,只是不肯轻易表露,牵了她的手就往地铁口去。她拉住他,眼中透着担心和询问,他笑笑,伸手从口袋掏出一叠钞票,是前一天替别人做门童赚的小费,便摸摸她的头,说,别担心,我有钱。
她安心的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像只小燕子般的雀跃。
海底隧道与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没有各种颜色的小鱼在周围游来游去,没有水母拖着透明的身体懒洋洋的向上爬,没有人鱼公主冲她微笑为她跳舞,只有黑洞洞的四周,车厢里时亮时暗的灯光,周围人的面无表情。
她有些失望,他却把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他对她一笑,她却好似见到了冲破隧道黑暗的彩虹。
那一年,阴雨天似乎特别多,早晨还是晴空万里,中午便成了乌云密布。明明播报的是明天的雷雨,今天它却迫不及待的现身了,游人都被一场瓢泼大雨淋了个措手不及。
她偎着他,躲在一棵大树下,两人落汤鸡一般,衣服贴在身上湿湿腻腻,难受的很。她推了推他,轻声问道:“骏哥哥,我们怎么回家啊?”
他紧皱着眉头,现在去坐船肯定不行了,码头已经停运,没有船回去;若是搭轻轨,也不见得就能及时回家,下了轻轨还有一段路,大风大雨的,路上能不能有车还是个问题。
他看看她,幼小单薄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一个惊雷轰响,她吓得一把抱住他,眼泪差点惊了出来。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安慰道:“若轩,别怕,咱们先离开这,我听我奶奶说过,打雷下雨的时候不能站在树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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